“谁规定所咏之词一定要是眼前之物?”
齐越自知前后矛盾,也只好为自己找补道,“淑妃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是。”
晏清禾停下手中的活儿,微微一笑。
“怎么不继续了?”
“陛下都已放下书册了,臣妾又何必要再研墨呢?”
晏清禾反问道。
齐越无言以对,看着窗外大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更觉心烦意乱。
“你坐吧。”
想到走也走不了,书也看不下去,齐越便也只好和她闲聊起来,打这无趣的时光。
“谢陛下。”
晏清禾退至一旁,坐到下的木椅上。
“淑妃可读过什么书?”
晏清禾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意,但一想到皇后出口成章,想必他是喜欢有才情的。
不过,为什么曹蘅却恩宠平平呢?
罢了罢了,晏清禾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臣妾只读过六经,和几册诗集罢了。”
“哦?”
齐越起了兴趣,“那淑妃喜欢何人所作诗词?”
“回陛下,是晏几道的《小山词》。”
“晏几道?”
齐越低声沉吟,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为何?”
“晏公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从小在富贵温柔乡、锦绣绮罗丛中长大,触目所及都是富贵繁华、管弦歌赋,然家族一朝颓败,自己亦是不得志,飘零半生,黄粱梦醒,所作之词句句血泪。”
齐越看了晏清禾一眼,似有所思,“自古钟鸣鼎食之家,纵有四世三公,也不免败落。淑妃不见乌衣巷中,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吗?”
“陛下所言极是。”
晏清禾蹲下,似要一吐为快,郑重道,
“自古世家大族,先祖随开国帝王打下江山,蒙得皇帝青睐,才能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况。然则支柱一倒,后世子弟承其爵位,却无其才能,败落也是理所应当。但子弟仍想要维护家族权势,反倒引得帝王忌惮,最后落得一个大厦将倾的结局,岂不可悲可叹?”
话听到这里,齐越也明白了晏清禾的言外之意。
他一时琢磨不透,不知她是真的如此通透,还是只想挽回晏氏一族在帝王心里的位置。
若她当真是前者,自己这两年来,倒是冤枉了她。
还是两次。
“起来吧,朕竟不知,你是一个如此通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