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舟雪无话可说,将手里的文书收起来,指了指身后的床道:“实在是困你便去睡会儿吧。”
说着却是自己飘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出来时仍旧是一身白,若非这一套衣服的领口收到了脖子,衣摆上绣的是仙鹤而非流云,萧风灼都要怀疑他压根没有换衣服了。
“要出门?”
萧风灼仍旧坐在原地杵着腮帮子,见路舟雪出来,眼前一亮,笑容更深,当即也毫不吝啬地出声夸赞道,“当真是风华绝代呐,路大美人,若是在我们妖族,找你提亲的人怕是门槛都要踏破。”
“又开始胡言乱语。”
饶是路舟雪性格不动如山,也生生叫萧风灼油嘴滑舌地说得难为情起来。
“这是实话。”
萧风灼就喜欢逗路舟雪玩儿,见后者不好意思了,他越来劲,舔了舔嘴唇,忽然又道,“棉棉,你该多笑的,以你的皮相,我若是君王,江山都给你倾。”
路舟雪彻底无语了,这话说的,仿佛他是什么祸国殃民的妖妃,他垂眸瞧着坐在那里望着他笑的男人,心知对方是故意如此,少有的心思一动,竟是顺着萧风灼的话接了下去:“既是倾江山,不妨先送三千食邑给我?金银珠宝、良田美妾,我可都没见着呢。”
“可我不是君王呀,我只是妖王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妖罢了。”
萧风灼眨了眨眼睛,伸手做了个“小”
的动作,想了想,却还是随手变出一串金铃铛系到了路舟雪手上,“金银珠宝没有,只有这个了。”
“俗气。”
路舟雪垂眸看着手腕上金灿灿的铃铛,嗤了一声,眼角却很细微地弯了弯,“不同你东拉西扯了,我有事出门,空青你替我看顾着些。”
“遵命,路大小姐!”
萧风灼道,也没多问路舟雪要去做什么。
路舟雪走出门时就把萧风灼送他的金铃铛连同红玉钗一同藏进了灵海,化了支冰簪将散落的头重新挽起,这才去寻了叶瑾,彼时后者正在住处的庭院中练剑,见路舟雪到了,连忙叫下人备茶。
“前辈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路舟雪来了,叶瑾也就不再练了,将佩剑归鞘交由下人妥善摆放,因为是在练剑法,他穿得衣服都是方便活动的,两只手臂袒露在外,有细小的血红色伤口。
不自觉地,路舟雪多盯着看了一会儿:“你手上这是……?”
“这个啊,多年前学艺不精,在一处鬼蜮中叫恶鬼的鬼气伤的。”
叶瑾不以为意道,“看着骇人,实际上伤口早好了,前辈不必多想。”
路舟雪“嗯”
了一声,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这时候下人端着茶上来,他顺势打开杯盖抿了一口,心底的疑虑在雾气氤氲中尽数隐藏。他没告诉叶瑾,伤口其实没有好,之所以会呈现血红色,那是因为邪气残留。可是邪气,那是不周山才有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
天道管不到寂灭之地,同样的,除了不周山那些神仙,邪气也侵不到天道庇佑之下的人间。
“前辈,您在想什么?”
见他久久不说话,叶瑾皱了皱眉,出声询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
路舟雪摇摇头,将茶盏轻轻搁下,从袖中掏出一卷陈旧的文书放到桌案上,目光如炬地看着叶瑾,“本君没工夫同你虚与委蛇,你且说实话,是不敢查,还是不想查?”
路舟雪话说得掐头去尾,但不妨碍叶瑾听明白,他放在腿上的双手一紧,下意识觉得路舟雪可能是知道了什么,面上还是故作镇定道:“前辈在说什么?”
叶瑾的反应也在路舟雪的意料之中,他指尖点了点手掌下按着的竹简,淡淡道:“东山之恶,祸在春晖,而非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