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就出现在她目光可及之处,薄薄的唇瓣上微微扬起,她原先要说的那半句话说的顿时断断续续,干巴巴地阖着唇瓣,“万、万夫、莫开……”
“万夫莫开?”
他的手还撑在她的椅背上,品着这个词。从某个角度看来,她就像被他搂在他宽广的怀里一样,他支着脑袋,眼里荡漾着酒精带来的迟钝,带着微醺的笑意,“我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孩子。”
她没见过他那样笑,像只刚剥下人皮后懒散的狐狸,就连打在他侧脸上的灯光都带着西贡夜里潮湿的迷幻。
她看出了神。
所以那一晚,佟闻漓也喝了不少的酒,她也说了好多好多关于她的故事,关于她的过去,关于她的国家……唯一没有聊到的就是她的未来。
他一直安静的坐在她面前听他说着,秋水目里缱绻地映着餐桌上的点点星火。
她最后醉的不行,摆摆手,“不说了,总是说我的事,多没趣,你呢易听笙。”
面前的人也喝了不少,但不同于她立刻上脸的样子,他近乎都看不出来,只是在那儿纠正道:“常人不叫我的中文名,你该学着他们唤我一声先生。”
他时而突然来的古板让她不是特别喜欢,她晃了晃脖子上千斤重的脑袋,“说说你的事吧。”
她晃脑袋的时候险些撞到醒酒器,他伸手,把她那醒酒瓶子拿开,这在她看来以为他是不让她再喝了,于是她紧张地抱紧容器底部比她脸还大的醒酒器。
他只得缩回手,无奈地笑笑,在那儿回着:“我?说什么。”
“说你的过去,说你从哪里来,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
她眨巴眨巴眼,抱着醒酒器一脸认真。
“这样。”
他像是真的有认真地思考她的建议,但再张嘴,说的却是:“我倒是知道你从哪里来,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你想不想听我说说看?”
“不可能。”
她迟钝地摇摇头,坚定地说:“你不可能知道的,你说说看。”
“你从广东来,曾经最喜欢吃冻起来的酸葡萄,但因为它小时候磕坏过你的一个门牙,你就移情别恋了虾饺。最讨厌下雨天和大暑天,可偏偏西贡只有下雨天或者大暑天。”
面前的姑娘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说了一晚上了,他心想。
他没说话,依旧看着她,秋水目里带点也因为酒精而迟钝的笑意。
她于是整个人的神情变得十分虔诚,连抱着的醒酒器都放开了:“先生,我当时在祠堂庙宇里见到您,就觉得,您长得跟神佛一样的好看,我阿爸说,你是个好人。现在来看,您不仅仅是一个好人,还是个通晓过去、了解未来的人,我往后去了寺庙后,给你供香火,三头大香七跪八叩的。”
她说的话乱七八糟的,毫无章法,他最后得到他是一个好人的定论。
他是个好人吗?
或许吧,在这小姑娘心里,他大概是比大罗神仙还好些。
不过弄个贡品搞三柱香日日拜他还是省省了吧,他怕被这小姑娘拜折寿了。
今晚的红酒其实算不上烈,这才让她不是立刻昏睡过去,而是能倒豆子似的倒了那么些的话出来。但上了车之后,他明显感觉到旁边的小姑娘不是很舒服了,靠在一边,一声不吭。
“不舒服了吧。”
他递给她一块凉毛巾,让她捂着发烫的脸,“就说别喝那么多,不长记性。”
司机问到他们该去那儿的时候,先生轻声出言道,去一号公馆吧。
旁边的人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孔,脸颊一边的肉被毛巾挤成一个嘟起来的小圈圈,她像是要强行进入这个话题一样:“一号公馆我去过的。”
“当然。”
他心想,你去的次数倒是不少了。
“我看到过一个很大很大的玫瑰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