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全副武装的消防员在门口晃了一晃,用手电筒往内里的乌烟瘴气照了一照,重又折了回去。
听他脚步声远了,季逸林侧身出来,重新在偌大的房间里搜寻一圈,发现厂房深处,地面一个向下的铁门。
他用剑柄往门上击了一击,听了一会儿里面动静,接着握住门把,一用力将厚重的铁盖掀了开来。
一柄飞刀伴随着烟尘扑面而来。
季逸林微一仰头便避开了它,手腕一翻将掠影推了出去,听得里面一声惊呼。
光线从打开的道口洒了进去,被掠影钉住了衣角的乘尧,站在下头恨恨地看着他,指尖还拈着另一枚小六的飞刀。
小六的咳嗽声从通道深处传来。
……
回到涵云小区地下车库的乘尧和小六的确遭到了虚姬攻击,不过却不是在他们警觉防备的深夜,反而是在虚姬之前因为灵力虚弱而并不常出现的白天。小六被力量似乎大涨的虚姬重伤,再次连人型都无法维持。
最倒霉的是他们为了躲避虚姬也为了疗伤,躲藏到了附近的一处厂房的地下室,结果今天一大清早地上面莫名其妙失火了,出也出不去,差点在里头被呛死。
乘尧倒没受什么伤,但是被烟熏了一脸焦黑。还顶了一头白里透着灰的卷发,销魂的小卷。
“又……又是我烫的?”
随便张大嘴。
乘尧坐在宾馆的床上,浑身各处缠满绷带的中华田园犬趴卧在他腿边,一人一犬很一致地看向他。人的表情很愤怒,狗的眼神很无奈。
是的。随便那一夜牺牲色相,被洛曲强行扯出车座,痛得不能自已,发电把洛曲给炸飞了,就在车旁边的乘尧自然也不能幸免,再次被烫成大型贵宾毛。
随便很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深切同情,但这次不赖他,他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了是吧,放电是很自然的自我保护行为。然而鉴于乘尧的眼神实在很愤怒,尖锐的指甲似乎都深深嵌进被子里了,随便瘸着脚往后缩了一缩,跌坐在自己床上。
季逸林上前一步挡在随便前面。
乘尧冷哼一声。
季逸林冷冷看了乘尧一眼,带着些许警告意味,从黑色皮箱里翻了几张符出来,说,“我去查失火,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看向随便,“有事通知我。”
随便偷瞟眼暴怒的乘尧,期盼地看向季逸林。
季师父摇头说,“不行,你伤没好。”
没等随便跳起来单脚蹦跶几下显示自己的健康,季逸林迅速别了头去,在门口筑了道结界,匆匆离开。
剩下随便和乘尧大眼瞪小眼。
“萌萌,站起来,站起来……”
藤蔓趴在电视机上娇滴滴地说。
……
“哥哥。”
站在四面烧得焦黑的工场废墟里,长着一头橘红色的头发、俩只耳朵尖尖长长的小男孩低低地叫道,摇着手里一片半熔的铁片。
瞧上去只比他大了没多少的、同样橘红色头发的少年摸摸他的头,扯下那块铁片,扔到一边,说,“走吧。”
“不住这里了么?”
小男孩啪嗒啪嗒小跑着跟上他哥哥的步子。
“不能住了,听话。”
小男孩边跑边说,“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妈妈在哪里?”
“妈妈不在这里,”
少年说,回头来牵着他的手,接着皱着眉把他弟弟眼睛里嘟着的俩滴眼泪擦掉——那泪水是橘红色的——“我都说了不要哭了,你再哭下去,我们又没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