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真知道风承熙说的是姜凤声。
但姜凤声今日并没有进后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倚着美人靠神色不豫,姜凤书坐在下,轻言细语开解她。
“姑母也别太恼,我是听哥哥随口提了一嘴,哥哥只怕也是听……”
正说着,宫人进来禀报,陛下与叶大人到。
太后意外:“陛下怎么也来了?”
姜凤书道:“姑母没有听说吗?这位叶大人深得圣宠,朝夕伴驾,片刻不离。”
太后笑道:“书儿莫要介怀,这事哀爱是清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身体。”
姜凤书“嗯”
了一声,低低道:“书儿知道,只是外面的人说话不好听,说陛下……动了龙阳之兴。”
“这话是谁传的?找出来哀家定要打嘴。”
说话间,叶汝真同风承熙踏进殿中。
太后见到皇帝,便命人把才熬好的参汤端来,又问近来政务忙不忙,休息得可好。
嘘寒问暖一大堆,方把目光望向叶汝真,问道:“礼部给云安公主的嫁妆办得不错,听说,是叶大人给出的主意?”
叶汝真没想到太后叫她来是为这个,正要答话。
“这个么,是朕的主意。”
风承熙开口道,“叶卿就是传朕旨意。”
叶汝真愣住,然后就现姜凤书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赶紧摆正脸色。
“陛下!”
太后道,“你忘了那是谁的女儿?你忘了她的生母都做过什么事?只因为她死在了那一天,你三岁之前的生辰连一挂爆竹都不能放——”
“母后,她是谢贤妃的女儿,更是父皇的女儿。”
风承熙沉声道,“公主嫁往伽南和亲,为的是两国百姓。母后平日里怎么待她,朕不好多说,但此事关系两国颜面,绝不可轻慢。”
风承熙身量高,冠冕在身,威仪极重,太后竟被压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朕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风承熙说着,微一欠身,转身往外走。
叶汝真连忙跟上。
走到门口处,风承熙停下脚步。
“母后,无论如何,她也唤您一声母后,眼见她就要嫁去千里之外,今生都未必再能相见,您……待她好一些吧。”
“熙儿!”
太后颤巍巍站了起来,眼眶含泪,声音凄厉,“我就知道,就算我杀了那些人,你还是把那些胡话放进了心里。母后跟你说过多少次,那都是假的!是那些奸人故意离间我们母子!”
“母后莫要动怒。”
风承熙道,“儿子只是望您多给公主一点关爱,免得她将来忆起故国,所思皆是冷遇,对故国不利。”
风承熙离开的脚步极快。
身后传来太后压抑的哭声。
叶汝真头皮紧,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快步跟上。
一路出了慈安宫,过了回廊,穿过御花园,风承熙忽然站住脚。
他停得太快,叶汝真差点儿撞上他的背脊。
“还跟着朕做什么?”
风承熙冷声问,“再不回家,宫里便要落钥了。”
黄昏已过,最后一丝夕阳的软红光线快要淡去,天色开始暗沉,风承熙没有回头,挺拔的身形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仿佛一道剪影。
他说完,抬脚便走。
下一步,顿住。
视线下垂,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一角袍袖。
往上,是一截青绿色衣袖,再往上,是叶汝真认认真真的眼神。
风承熙觉得她的眼睛亮极了,那缕从天边消失的霞光,仿佛是沉进了她的眸子里。
“陛下不是说想和臣一道吗?”
叶汝真到底没敢把风承熙带回家。
毕竟她只敢告诉家里是“值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