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禅房外一株高大的香樟树浓密茂盛,开着细碎的淡青色小花簇,在地上落了厚厚一层。
忽地,一名高大的武僧走来,手里拿着一只竹枝编的大扫把。
叶汝真以为自己挡了他扫地,忙让开。
武僧却把扫把朝她一递“叶施主,请。”
叶汝真“”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上次欠下的债。
当时应下的时候,她是感恩戴德,觉得扫个地就能把“绑陛下的皇祖叔”
这事揭过去,简直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此时才现这是一桩苦差事。
因为护国寺太大了。
她扫得半天才扫完两进院子,停下来扶着扫把喘息,就听身后有人轻笑道“叶兄的胳膊这是好了”
叶汝真转身,就见姜凤声一身简素衣袍,立于寺庙的黄墙之下,大有出尘之态。
叶汝真连忙厮见,苦笑道“才摘了布带,勉强吧,主要靠左手用力便成。”
“已经扫了这么多,叶兄歇歇吧。”
姜凤声引着叶汝真走向一旁的廊下,那儿有两只蒲团,一方矮几,小沙弥为两人斟好茶,退下。
叶汝真为不能赴约赔罪,没想到姜凤声居然会亲自来寻她,她回帖子的时候只说拜佛,可没说去哪里拜佛。
姜凤声笑道“我是陪陛下来的。”
叶汝真的茶杯顿住“陛下来了”
“陛下患有心疾,遇怒容易失控。”
姜凤声道,“这原是宫中绝密,但那日陛下在青云阁作之时,叶兄也在场,我便不瞒着叶兄了。了然大师颇擅医术,更兼佛法精深,能助陛下养气宁神,修养病体,所以陛下不时便会过来一趟。”
姜凤声说到此处顿了顿,问道“听说昨日在御书房,陛下又怒了可有伤着叶兄”
叶汝真忙道“没有,陛下及时控制住了。只是,确实是吓了我一跳,陛下这病是怎么回事”
姜凤声叹息“此事说来也是离奇,叶兄可听过帝星的传言”
叶汝真立马想到那个帝星即将回归姜家的说法。
“我比陛下年长三岁,陛下启蒙之后,太后命我入宫伴读。唉,陛下年纪小,又是先帝独子,性子自然有些娇纵,他有一日召集大臣,说他会背整本尚书,他就是最最聪明的帝星。
其实尚书艰涩古奥,陛下才不过七岁,自然是背得七零八落,颠三倒四,我悄悄提醒几次,他突然怒,脸色惨白,眼角红,扑到我身上来厮打,甚至”
姜凤声撸起衣袖“咬下我一块肉来。”
他手腕上有道疤痕,按说距现在已经有十几年,但疤痕依旧是突起一块,甚为鲜明,可见当时的伤口有多深。
叶汝真定定地看着那块疤,难以置信。
“那便是陛下第一次病。我这才知道民间有关帝星的传言竟然已经传进了宫里,引得陛下那般大怒。宫中御医、民间良医不知看了多少,皆是束手无策。从那以后陛下便处处视我如眼中钉。这么多年了,我其实比谁都盼着陛下能够早日长大成人,接掌朝政,如此我也能歇上一歇。”
叶汝真点点头“姜大人为国为民,天下皆知。”
姜凤声摇头“叶兄你深得圣宠,哪怕抗旨拒婚也能全身而退,哪里知道一面要为民办事,一面还要担负君主猜忌的滋味”
说着,他端起茶杯,浅抿一口,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话我以前从未对人说过,也许是因叶兄此时已是闲云野鹤,我心生羡慕,便不觉开了口。若是叶兄有朝一日重回陛下身边,可千万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全都忘了吧。”
叶汝真心说你可莫要咒我,好不容易才出宫,我可不要再回去。
两人再闲谈了片刻,小沙弥来请姜凤声。
姜凤声离开之后,叶汝真起来活动活动手脚,拿起扫把再战。
正值香樟的落花时节,青石地面的缝隙里满是落花,一截淡青色衣摆垂在落花之上,颜色出奇相近,几乎融为一体。
叶汝真杵着扫把抬头,就见风承熙双手负在身后,下巴微抬,下颔线漂亮凌厉,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声音凉凉的
“和姜凤声聊得可还开心啊,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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