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抹了把眼泪,哼了把鼻涕,颤抖着站起身来,又佝偻着干瘪的身躯,颤巍巍地下楼走了。嘴里还在嘀咕着花庄清听不出意思的当地话,而墨善却是听到了得,那是对庄清的极度不满。
“你还是给你大哥打个电话吧,”
庄清劝墨善说:“毕竟也是自己的大哥,又是你老爸和弟弟赶他在先,你们若不叫他,他还会主动回来照顾你爸吗?何况你帮着墨安垫付医药费,还让墨蓉接了他的医药费。尽管这点钱他也是应该给的,可墨安并没有给,也没花多少钱给你爸治病住院啊。”
“我知道这次对他不公,但先前我也不是没帮过他。”
墨善想跟庄清诉诉苦,突然又觉得不妥,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若说多了自己家人的不是,同事和朋友最好,也会在心里对自己家人有看法,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道理就在那里,如果与所有的家人都处不好,那么自己本身也有不好相处的嫌疑。
墨泰早年就借墨善的两万块钱,墨善从来没跟人提及过。如果那天不是墨泰自己赌气说出来,墨安也就不会觉得拿了墨善给墨贤治病的钱去还私债是应该的。早些年借到墨泰新房子用的那套她花一万多买的红木座椅也没还给墨善。去年光修两家门前的那条小路,墨善又贴补了墨泰一万块。还有墨泰儿子墨小宇,没有零花钱的时候,只要向墨善开了口,多多少少都会给点他。甚至,墨小宇考驾驶证的全部费用,都是墨善替他交的。前前后后加起来,墨泰欠墨善的,也并不比墨安欠她的少多少。
墨安也说了,那些医药费,就当是自己问墨善借的,那么,他名份上,也是一笔只是欠了墨善的债务,墨善并没有因偏爱他而不要他还。
想到这些,墨善又长叹一口气说:“如果是个明白事理的大哥,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记恨老妈,跟我们几个姐妹产生隔阂才是。”
“谁都会有你这般厉害理解能力呢?”
庄清揶揄道:“你能理解你所有的家人,就是不会来理解我对你的苦心。好了,快别啰嗦那么多,先电话。”
墨善就拨通了墨泰的电话,正在考虑要怎么开口劝说的话,墨泰倒是先开了口:“你把银行卡号给小宇,我会叫他打钱还你?”
“我现在问你要钱了吗?”
墨善一听就来气,抬头看到庄清正摇头示意她不要上火脾气,便又忍着火气说:“我知道老爸问你讨钱,赶走你,是他的不对。但我们不是不了解他的脾气,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哪个没受过他这等气呢?你就当他是病糊涂了,不要计较他说什么,也不要把钱还给他。他要吃什么你就买给他吃,他要生气你就让他一个人躺在那里生气好了,没必要把他的话当真,惹自己生这么大的气吧。”
“哼,他会糊涂吗?就算他病糊涂了,你们总该清醒的吧?他有什么权力来赶我走?”
墨泰所指的他,定是墨安无疑。
“墨安赶你走,也是因为知道你把房子搞成拆建才生气说出来的话吧。气字当头,哪个人不会说错话呢?”
“反正你们一个个都是帮着他的,”
墨泰耿耿于怀先前在酒店算的账。他说:“反正我也付了护理费,我不会欠你们一分钱的。”
“在你眼里,除了钱,你还当我们是你的家人你的亲人吗?”
墨善还是按捺不住地火了,她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爸妈究竟对你做过什么,让你记恨到这种难以化解的程度。我只知道,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和嫂子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房子宁愿申报拆建也不愿意当时去办个转让就可以解决一切的手续。就算你跟墨安有意见,不肯让给他,就算你跟父母有意见,不想让他们住的安稳,你跟我,又是存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你明知道这房子是我一手盖起来的,也不肯转让给我。我若早知道你已经把房子弄成这样,存心是不让我住的话,我何苦要出钱帮你们修路,帮你们挖井取水。还说叫我住到你家去,呵呵,原来,你是早准备好我是无房可住是吗?”
“我没这样想过……”
墨泰沉默良久,说:“当时我也是一时赌气,谁叫你们在盖房子的时候也不跟我商量呢?好歹那地基也是写了我的名字的。”
“你都好意思还提那年的事?”
墨善没好气地说:“当年家是怎样的家,你们来看过吗?连年天灾,家徒四壁。你们俩个兄弟,一个坐牢,一个杳无音讯,我上哪里去找你们商量家事?父母在家受冻挨饿,食不果腹,衣难暖身,连个干燥的床铺位置都没有。我卖了自己五年的劳力,才帮着爸妈给弄好的房子,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一个祸端。一个是不想花一分钱全都要要,一个是不想要也不肯给,最终拖到现在,成了一个别家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