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硬是從對方少有的愉悅神情的中看出了莫須有的威脅,對此毫不留情地進行陰謀論的過度解讀。
心說真是見鬼了,他竟然沒由來地感到後怕。
溫熱寬厚的手掌貼上前額,帶來一縷迷迭香的味道。
荀奕偏頭想躲開對方的手,微不可查地皺起眉。結果被扣住後頸摁進了枕頭裡,抖開被子給人蓋好。
方才不受控制的過火情緒已經被韓雋收拾妥當。攬住後脖子的掌心溫度偏低,不知有意還是無心,恰好將那塊敏感肌膚攏在手下——那是荀奕的腺體。
a1pha喝了點酒,體溫比平時稍高,與韓雋微涼的掌心形成鮮明對比。但荀奕像是被燙到了,猛地縮了一下脖子。
指腹摁在腺體周圍同樣脆弱的皮膚上,指尖微微用力到有些發白。
屬於另一個a1pha的味道更濃了。像被那人緊緊裹在懷裡,一步步地走向對方早已布好的陷阱,徹底落入圈套之中。
信息素濃郁得讓荀奕有瞬間的頭暈目眩,他手心出汗,有些緊張得壓抑著逃離的衝動,似有若無的琥珀麝香被逼出,混在濃烈的迷迭香中。
直到韓雋退開,他才鬆了口氣。
浴室傳來水聲,荀奕維持著韓雋進浴室前的動作,忐忑不安地等著室友洗完澡出來把他連床墊帶人一起丟出去。
他剛剛那麼做是在威脅我吧?不然也找不出其他理由解釋韓雋一系列怪異舉動。
迷迭香有鎮定安神的作用,同時也具有高刺激性的特點,香郁之中帶著辛濁的味道從浴室門縫中擠出,荀奕嗅著回味略苦的味道,不僅沒清醒反而更暈了,太陽穴突突直跳。
同為a1pha,信息素相互排斥是天性,更何況是在高濃度的情況下。腺體腫脹刺痛,過多的迷迭香堆積卻因為喝了酒造成身體機能下降的原因無法及時代謝,延遲的反射弧也沒有及時釋放足夠強大的信息素抵抗。
荀奕全程被動,情況漸漸脫離他掌控。
韓雋一個澡洗了很久不見出來,水聲一直沒停過。
到底是植類信息素,攻擊力不算強勢誇張。聞久了之後竟也習慣了,在迷迭香本體作用下,荀奕漸漸放鬆警惕,眼皮越來越沉,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欲睡。
臨睡前最後一個清醒的念頭是:他。。。。。。味道還蠻好聞的。
韓雋裹挾著一身水汽時就看到荀奕趴著睡著了。半邊臉埋在枕頭裡,臉頰上的肉被擠成一團,嘴巴微微張著,時不時哼哼兩聲,看來是困極了。被子囫圇卷在身上,露出右半邊身子來。
睡相很一般,韓雋評價道。
姿勢問題,寬鬆的睡衣下擺堆在腰側,肌肉分明的背肌和那截線條流暢漂亮的腳踝刺得他眼睛生疼。
高大的a1pha毫不客氣占了一半床,存在感異常強烈,讓原本還算寬敞的單人床瞬間變得狹窄起來。
荀奕已經換過衣服,此時正穿著韓雋的睡衣躺在韓雋的床上。
韓雋拿熱毛巾給對方擦了擦,伺候完荀大少爺後掀起被角躺了進去。
喝了酒的身體很熱,韓雋想著。
兩種信息素交織在一起,最終混出了不算好聞的曖昧。
荀奕是在韓雋懷裡醒來的。
沒有宿醉後的頭疼,只是尚未完全清醒就發現自己置身在陌生的房間。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仍在做夢。
自己的腰被什麼東西禁錮住,後背貼在一片溫熱中。
熟悉的迷迭香被他鼻子捕捉,他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了。
一句髒話衝上來哽在喉嚨里不知道當不當說,他的內心極度混亂,想罵出口的不文明詞句在嘴裡轉了兩圈,足足磨下兩層牙釉質後化為軟綿無力但無比貼合心境的:「操。。。。。。」
問:大清早發現自己在窮講究大潔癖的死對頭懷裡醒來還睡他床上怎麼辦!為什麼這個逼不按劇本走?到底要整哪一出!
最重要的是,身後那哥們兒,克制一點,矜持一點。頂在我腿根那玩意兒能不能挪挪?
今天不宜睜眼,建議閉眼重睡。
荀奕往床側拱了拱想下床,腰間手臂一緊又猝不及防被人帶回懷裡。
回頭猛得撞上對方視線,韓雋顯然是沒清醒,睡眼朦朧的室友拿下巴蹭了蹭荀奕頭頂,說:「醒了?還早,再眯半小時,好不好?」睡了一晚上嗓子有些澀,又低又啞。
這種熟練的討價還價是怎麼回事?荀奕看著對方淡然和理所應當的樣子,崩潰了。哥,說好的高嶺之花呢?
荀奕的世界幻滅了。
「你。。。。。。你怎麼和我睡一起?」他頓了頓,決定倒打一耙,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疑問。
模樣很兇,韓雋眼睛也不睜開笑了笑。「這是我的床。」
然後貼過來又蹭了蹭。
荀奕的發質偏硬,蹭起來微微硌人,但更多的是癢,怪有意思的。
「那你為什麼抱著我?」為什麼不乾脆把我丟出去然後連夜換寢滾蛋,總之不是和我滾在一起。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韓雋終於樂意把半眯的眼睛睜開了,露出頗為難的表情,「這是單人床,我們倆都很高,貼近點省地兒。而且我們兩個男a1pha應該不用計較那麼多吧。」
荀奕沒說話,近距離地撞進對方那雙淺褐色的、此刻被陽光暈染得愈發淺淡的眸子裡,下意識屏住呼吸,數著韓雋卷翹的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