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过是生理盐水,人体的自然反应罢了。陈家娴告诉自己。
她并没有伤心。
陈家娴开口:“你们哪里养我到十八岁了?你们说家里条件不好,让我去读中专,早点毕业出来帮衬家里。我说我可以去打零工养活自己,帮你们减轻负担,所以你们一直都没给过我钱。爸,咱们家做生意的,都有记账的,我说得对不对?你们也欠我。”
陈父喝道:“但是家里供你考驾照!这不是钱?”
陈家娴苦笑:“明明是陈家豪要学车,驾校拉人头,买一送一,你们想让我照顾陈家豪,才捎上我,不是吗?后来你们找各种借口让我买东西,我也买给你们了,前前后后把陈家豪学车的钱出来了。”
陈家豪震惊地抬起头。他一直以为姐姐天生就是个吃苦耐劳的性子,所以才努力边工边读。他甚至还觉得佩服。可如今听来,真相怎么和父母告诉他的大不一样?怎么听起来,是他爸妈心狠,压榨未成年的女儿呢?
陈父铁青着脸,他看着陈家娴额头的伤口,无从辩解。
陈家娴说:“我在糖水店给你们打白工这么多年,你们养我非但不亏钱,还赚钱。”
陈母开口:“可糖水店是咱们自己家的啊。帮自己家做事,怎么能计较钱呢?妈妈嫁过来以后,也是这么过的,妈妈计较过吗?”
陈家娴说:“妈妈,你敢计较吗?糖水店和你有什么关系?糖水店以后给了弟弟,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陈母闻言,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是妈妈不好,把你教得这么自私。”
陈家豪抓住陈母的手,喊了一声:“妈!”
他转过头,看着陈家娴:“姐,你别说了!”
如果是从前,陈家娴一定会服软。可陈家娴已经不再心软了。
陈家娴说:“我自私?妈妈,你公平地说,是不是我每天在糖水店帮工?家务不是我在做吗?弟弟小时候不是我在带吗?从小到大,弟弟帮过你们几次?你还说你不偏心吗?”
陈母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陈家娴又说:“妈妈,弟弟已经拥有得够多了,我真的只有一点点,为什么还要抢我的?”
陈家豪扶住陈母,为自己辩白:“家姐,我没做过这种事。”
陈家娴说:“是妈妈替你做的。”
陈家豪说:“可我根本不知道。家姐,你不要迁怒我好吧?你骂我这么半天,我都没回嘴,你有完没完啊?”
陈家娴深吸一口气,笑了笑:“你猜不到?妈妈给你钱买篮球鞋,你就没想过,她哪来的钱吗?你一双篮球鞋够我活几个月你知道吗?你真不知道?”
陈家豪被噎得说不出话,面上闪过一丝心虚。
陈母又嚎啕起来,哭得几乎抽过去。
陈家豪扶住陈母,六神无主地吼起来:“家姐,妈都这样了,你闹够了没有!那你说你要怎样!你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怎么补偿你,你倒是说啊!”
陈家娴从桌上拿起一把剪刀,丢在陈家豪面前:“把用我钱买的篮球鞋剪了。”
她补充,“全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