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征求男人的意见,先斩后奏不行吗?”
“到时候女人带钱回家,男人敢说自己不要?”
“谁能挣钱谁的地位高,”
白柳笑眯眯地看向杨桂英,“杨大妈,我说一句题外话,你见过驯马吗?”
有胡萝卜在前面吊着,马匹才能乖乖听话。
说句僭越的话,只要女人尝试一次反抗并有成效,后面自然会有胆量继续反抗。
男人亦然,只要妥协过一次,后面也很难继续理直气壮。
在一个家庭中,男人与女人的力量此消彼长,很难出现同样强势的人,即使两人都对外强势,在家庭中,也至少有一方必须服软。
传统家庭中认输和服软的都是女人,那是因为力量和体质等先天因素决定。
但已经到新社会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为啥要怕?
杨桂英有点迷糊,诧异地反问:“你是说,让她们直接去?”
白柳点头:“是。我知道杨大妈有办法通知大家,她们能坚定的去,能挣钱男人还舍得让她们回来。”
“可不是说临时工嘛,万一没几个月就回来,到时候挨打——”
杨桂英有点犹豫。
“那杨大妈不是刚好挥作用,打女人就教女人反打。”
白柳嗤笑,“男人还等着女人伺候一家老小,他们口口声声威胁女人,却不想想男人和女人之间谁最需要彼此。”
要她说男人都被惯坏了,动辄对媳妇说不要她,但家里少了女人谁不害怕?
白柳克制自己的心情,说起杨大妈最关心的事:“临时工也没事,我们只是埋下一个火种,领袖不是说了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杨大妈搞了这么多年革命工作,比我更清楚这几个字的分量。”
“退一步讲,纺织厂如果外贸业务做得好,以后肯定会扩建和招工,万一如今当过临时工的更有优势。”
她也不是完全骗人,纺织厂扩建的事,可能性很大。
再说如今纺织厂招工主要是因为缺人,临时工当个十年八年,那不是和正式工也差不多。
到时候纺织厂有机会扩建,临时工能直接转正。
如果只能干几个月,对于妇女来说,从繁重的家务中解脱出来,见识外面的生活和世界,也是一件好事。
她始终认为,就是因为她见过的事物太多,才会有更多想法。
杨桂英搞了这么多年妇女工作,第一次被白柳的观点惊到,但是仔细一琢磨,有道理啊。
“行,我现在就去安排,”
她当即站起身,“我明天上工的时候和她们说,我要一次次不停地宣传招工,看看谁不动心。”
黄凤来在旁边听着目瞪口呆,马上拉住激动的杨桂英:“你别把人全带走了,队里还要有人干活,听说过几天要修路。”
“妈,你想多了,”
白柳没有那么乐观,“我们只是预想了一下,实际上未必有效,参加的人不会太多。”
哪怕她知道有反抗想法的妇女不多,也会很开心。
就像她刚刚说过的那样,只要今天有开始,后面才会有越来越多人思想觉醒。
黄凤来将信将疑,杨桂英盲目乐观,唯独白柳时刻保持清醒。
她见过的人太多,经历过的事情也匪夷所思,旁人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