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向南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甚至来不及喝口水就赶到父亲家了,“是t市的负责人林叔叛变了,那边瞒的太好了,我到刚才才知道。”
岳向南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是眼里布满了阴霾。
因为年前开始别的地方的分公司频频出事,他的精力一大半全放到了处理那些事上面,就放松了对t市的监管。而林叔也是跟着岳老爷子的老人了,岳老爷子自然放心得很,全权将t市的房产业交给了他,恰恰他就是利用这一份信任才闹出了今天的事情。
“现在新楼盘的业主因为房屋质量问题在售楼处闹开了,zf等监管部门也介入了调查,如果事情一旦闹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公司的名声就要毁了。”
这是岳向南最担心的地方,他们星美在圈子里向来有着高质量的好名声,而如果这一件事处理的不好公司形象大跌,会大大损伤元气。
“老林就是拿准了我不敢闹大的心理。”
岳振国从岳向南三两句话中就推出了事实,“看来他是想从我手中换取一定的好处,然后他再做好人处理这件事或者背下这个黑锅。”
“他不会自己笨到去背黑锅的。”
岳向南太了解这帮老家伙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肯定一早就备好了解决方案,就等完全不熟悉t市的我们接手后一筹莫展的时候拿来跟我们换条件。”
岳振国不发一语,仅仅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岳向南的猜测。随即闭上眼,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已经很好了,比他更优秀,如果……他就让向南接手吧,在这一刻,岳老爷子感觉到了自己的衰老与疲惫。
唐缺一路上一直默默地听着,直到看到岳老爷子闭上了眼睛,才伸手握住岳向南的,眼神里有些担心。
“不要紧。”
岳向南紧了紧两人的手,示意他不必担心,轻轻说道,“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很困难,但并不是毫无办法。
一路上三个人再也没有说话,空气里仿佛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就连司机也开得战战兢兢,“岳董,t市到了,是先去办公楼还是售楼部?”
出声的是岳向南,“先去售楼部吧,看看情况再说。”
见岳振国没有反对的迹象,司机将车开到星美公司在t市最新的楼盘售楼处。即便是对这里的情况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岳向南和岳振国还是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原本精致华美的售楼部已经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雕花玻璃碎了一地,里面的饰品、桌椅全部被砸了遍,几个带头的业主还在大声宣讲什么,引起下面一片拥护。
“怎么会这样?”
岳振国呆滞地从车窗里看着对面的景象,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去开车门,“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爸,太危险了,你不能过去。”
岳向南自然不会让他去,一边拦住他的手,一边说道,“现在他们情绪太亢奋了,如果认出你来就太危险了。”
“对。”
唐缺也赞同地点头,“也许里面混了对方的人,正愁你们不出现呢,所以您和岳向南都不能过去。”
“唐缺!”
岳向南听出了唐缺的言外之意,不赞同地摇头,“你也不许去,我们可以找别人了解情况。”
唐缺爽朗一笑,“找别人哪儿有亲自调查快,放心吧,没有人会认出我的。”
说着打开自己边的车门,径直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岳向南直直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含着浓浓的担忧。岳振国了然地拍拍他的手,“放心,他会没事的。”
处理(二)
唐缺走后,车子里突然陷入一片沉静,似乎连空气都要凝固。岳向南盯着前面熟悉到几乎刻到骨子里的人,心里躁动不安。
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等待了将近三十年的人会是这么一个平淡而不起眼的男人,没有出色的外貌,没有匹配的学历,甚至连性格都是软弱的,但是他在他身边确是意外的心安,就好像在外面游荡了三十年的齿轮终于咔嚓回归原位。
他们的车停在拐角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见售楼部的情形,但是那边的人却不会注意到他们。从车里看过去,唐缺似乎跑的有些热了,将大衣脱了下来,放在胳臂上,里面是一件宽松的蓝色毛衣,显出他高挑纤瘦的身材。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半晌,岳振国淡淡地开口,“只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
岳向南并不接话,只是看着熟悉的背影挤进人群,然后熟稔地跟周围人搭话,一点一点靠近最激烈的核心区域。唐缺在为自己而努力——岳向南无比地清楚这个事实,甚至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一句话,这个男人愿意为自己付出他所能付出的所有。而这些,恐怕自己的父亲并不明白。
“其实我不在乎你接不接受他。”
岳向南的声音跟外面的温度一样寒冷,但是眼神却很温柔,“但是他在乎,所以我愿意为了他心里的这一份别扭努力让你接受他。”
虽然小说里专横的总裁总是拿公司的继承权威胁自己儿子不许与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或者男人结婚,但是岳向南清楚地明白,这在他们身上是行不通的,且不说岳振国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光是他现在在公司所涉及到的业务,就不能随便说离开就离开,所以岳振国再怎么反对也只能拿父亲的名头压一压他,起不了什么实质作用。
“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岳振国哼了一声,心里有些失落。因为他的工作一直很忙碌,加上岳向南从小就独立的性格,所以他跟儿子并不亲,偶尔交流一下也都是他训斥,岳向南低着头听着,听完后直接说一句“我知道了”
转头就走,以前他也没觉得不好,总认为父亲就该是这样,但是现在人老了,越发想要与人亲近,却发现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