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他醒了,醒来的时候一个不慎滚落到了水中,全身上下湿了个彻底。
他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诸神的陨落与新生都变得模糊不明,朦胧万分。眼前是半人高的杂草,和熟悉的鲲神之背。
溟河的水还是万古不变的绿,长空的月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长荧从水中向岸边游去,出水时哗哗声响彻寂静夜。
“啊,湿了。”
长荧仿佛刚刚发觉一般,忙把外衫褪下拧了拧搭在臂弯,指尖燃起一小簇火苗,赤裸着上身,往自家竹舍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进了院落,看见熄灭的篝火,和旁边早已烘干的衣物,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某天夜里从水中救了一个人。
衣服都烘干了,此时又是黑夜,他不会把人放在自己屋子里晾了一天一夜吧?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天两夜,因为此时已经快到日出的时间了。
长荧抿抿唇,默不作声取下宣琼的衣物,然后把自己的湿衣服搭了上去,又点了火上去。
随后推了门,准备瞧瞧宣琼的情况。
“什么人?”
一道冷漠的声音自他推门时迎面而来,同时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抓了进去抵在门上,手中干爽的衣物散落一地。随后,刀刃破空的声音唰得传到了耳边,紧紧贴着自己的脸颊。
长荧被人掐着脖子,额头抵在门上,身后人的膝盖穿过他的腿间顶了上去令他动弹不得,只能看见稀疏月光下生着青锈的镰刀卷携着杀气抵在自己喉侧。
“刀……刀是割麦子的……”
长荧无意识吞咽着,“我不是麦子……”
身后的人闻言愣了一下,一把丢掉了镰刀,用法术化形将人四肢牢牢捆住这才松了掐人脖子的手。
“我……”
“等下!”
宣琼看见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衣服,忙捡起来胡乱穿好。
长荧闭嘴,等着身后的人窸窸窣窣动作着。
“好了。”
宣琼把人翻了过来,二人这才相互打量起来。
宣琼面容在昏暗的屋子里看的不太真切,长荧觉得不太舒服,右手悄悄从宣琼法术打的结里钻了出来,然后随手一指,几点星火飞到油灯芯子上,屋子里亮了起来,这才又把手悄悄钻了回去。
“你……”
宣琼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术法多此一举,不如撤掉。
长荧得到了解放,就先揉了揉脖子,目光毫不掩饰地往人脸上瞧去。
宣琼因休息充分,刚救上来时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已然不见,其人眉锋目利,眼尾轻轻上扬,眉尾像是一笔浓墨写到头时随意荡开的一笔,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本来应该看起来温柔的面相,却被刚才一闪而过的杀意冲荡的一点都不剩。
“你救的我?”
“你挺好看的。”
二人同时开口。
宣琼抿抿唇,眼睛上下看了看对方。
长荧身上带着水汽,裤子湿哒哒黏在身上。
这人白得发亮,那头金色的蜷发乖巧地勾勒着主人地容颜与身形,无论是略带稚气的脸,还是尚未长开的身躯……
宣琼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冲人抱拳行了一礼:“方才多有冒犯,多谢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