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霜低头从冰格里取冰块,勾了勾唇角,懒懒散散道:“我叫你方旬你会介意吗?”
陈方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他今晚的确替他解决了一个小麻烦,叫名字并没有任何关系。
“你随意。”
他沉声道。低头看了眼时间后,他对齐元霜道:“时间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
齐元霜喊住他,又取了条新毛巾出来,放进装满冰块与冷水的盆中,浸湿拧干,拿着毛巾对他道:“手臂不难受吗?”
陈方旬下意识将手搭在左手臂上,问了个对他而言称得上是愚蠢的问题:“齐……元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齐元霜拿着毛巾走向他,给了他一个“显而易见”
的眼神。
“介意我给你冷敷吗?”
他看着陈方旬,问道。
他很克制地站在陈方旬面前,等待陈方旬的回答。
陈方旬没回答,沉默地挽起左袖口,将小臂狰狞的疤痕全部露了出来。
第18章
陈方旬常年健身锻炼,袖口挽起时露出的前臂线条格外紧实性感。
但狰狞的伤疤突兀横亘在白皙的皮肤上,残忍地切断了线条。
那道伤疤自肘关节起,接近十五厘米的长度,除了这道最明显的,上下两侧零星分布几道较短疤痕。
缝合痕迹看得出来医生技术很差劲。
齐元霜将浸泡过的湿毛巾盖在陈方旬前臂的疤痕上,低声问道:“刀疤?”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应道:“嗯,被菜刀砍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全然不觉得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这些伤疤伴随了他沉默阴郁的少年时代,每到雨日就会泛起痒意,提醒他不堪的过往。
与他有血缘的亲生父亲拿起刀,朝着他重病的母亲砍下,年幼的妹妹缩在角落,眼神惊恐,泪水被硬生生吓在眼眶里。
他那年高一,下课回家听见邻居碎语,他爸又在打他妈。
书包直接被甩在泥潭里,他抬手拦下刀刃,甩着鲜血淋漓的左臂和亲生父亲打了一架,从此将男人彻底赶出了那个家门。
肾上腺素退去后他才想起来左臂是痛的,安抚好母亲和妹妹后,他去了黑诊所,没打麻药,勉强缝合了伤口,全靠身体素质硬抗,自此左臂上留下了长久不消的伤疤。
陈方旬收拢思绪,原以为齐元霜会追问那个时候生了什么,毕竟这位齐医生的好奇心的确很重。
但齐元霜没有追问,只是保持了沉默,动作轻柔地替他冷敷,仿佛这些疤痕的由来他并不感兴趣。
从陈方旬的视角看过去,他能清楚看见齐元霜微蹙的眉宇。
他并不清楚齐元霜为何蹙眉,但齐元霜的沉默不言无疑让他松了口气。
被追问,还要编一个故事出来,这对他而言并不轻松,一开始就保持沉默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毛巾升温后,齐元霜替他换了毛巾,重新进行冷敷。雨声比他们进入公寓前小了一点,外卖倒在餐桌上,包装袋上满是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