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民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跟三十年前几乎没有太大变化的男人,讪讪笑道:“托陈总的福,这些年其实过得还算是不错,只不过我们这些读书人穷的叮当响,肯定没有陈总您保养得好,自然就老的快了些。”
“哈哈哈哈哈,读书人。”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双腿放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李汉民身旁的沙上坐下,李汉民不自然的往沙的角落里靠了靠。
“李教授还记得自己是读书人啊。”
男人满脸笑容的看着李汉民,“三十年前李教授还在江大做老师的时候就欠了一万块钱的赌债,怎么,三十年后还在欠赌债,而且欠的都是我的,你说巧不巧。”
“竟然是陈昊。”
苏然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三十年前的陈昊还是在街头拿着铁棍和钢管打架的毛头小混混,作为老大还要自己亲自去追债。
而现在的陈昊,坐在这个城市里六十多层高的写字楼的大办公室里,楼下都是他的老狼集团的产业。自己也是西装革履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上,也没有了当年在街头冲动蛮横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谈笑举止间的上位者气息。
“等会儿,李汉民又欠债了?”
苏然突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汉民,“他不是应该从三十年前那件事后就开始洗心革面了?他为什么还敢赌博啊,他对得起李校长吗?”
一看到李汉民似乎是完全没有悔改,这也就意味着纪中和李乘龙可以说是白死了,苏然马上就气不打一出来,自己已经先为他俩觉得憋屈了。
听到陈昊的话后,李汉民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
但陈昊却完全没有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继续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李老师,你说你以前是个普通教员缺钱也就算了,那时候江大的条件也确实不怎么样,大家也都穷。
现在呢?你都已经是江大的元老级教授了,博士生导师,一年的学术经费怎么着也有个千八百万的吧,怎么着,这么多钱还不够您花?还需要靠赌博来赚钱?”
“实在是家里有些困难。。。。。。”
李汉民讪讪笑道。
“哦?有困难?有困难你告诉我啊!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告诉我我还能不帮你?还值得你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靠赌博来赚钱。”
陈昊故作惊讶道,随即又点燃了一支烟,“来吧李教授,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想想办法。”
陈昊的脸上笑容满面,但是在李汉民眼里却是觉得这看似温暖的笑意实则冰冷至极。
李汉民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缓缓开口道:“我堂妹的孩子,也就是我侄子,去年被查出来了脑癌。
不过现在还好是初期,医生说有很大的治愈机会,只是需要长期的住院和化疗,这也就意味着会有一笔很大的开支。
我侄子已经化疗了三年了,癌症化疗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情,我堂妹和我家的全部积蓄也都已经花在了这上面,这才刚刚有一些好转,我们就更不想放弃这孩子了。
学校里的薪资和学术经费始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金额也是有限的,所以我就想着,得用什么办法来把手里的钱翻个倍。。。。。。”
说到这里,李汉民想要表达的意思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陈昊听完后,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堂妹?你那个当副校长的大伯的女儿?”
李汉民点了点头。
听到李汉民的解释,苏然也轻轻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的私欲而去赌博,那苏然是真的会感到很失望。但是现在他也是为了和大伯有关的人,反而让苏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说起来你那个大伯,还是个杀人犯来着,纪先生就是死在他手下了。”
陈昊回想起来当年那件轰动全城的大新闻,“可惜了纪先生那么好的人,没想到我们见面的那天竟然就是他的忌日,他当年可是还欠了我一顿酒还没跟我喝。
没想到李教授你这么六亲不认的人,我记得当时还是你亲手举报的你那位大伯吧?怎么着,现在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的女儿,是想让自己的良心能够好受一点?”
陈昊在说到杀人犯的时候,苏然注意到李汉民原本紧张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非常难看,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昊,就像是一只野兽,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断自己猎物的喉咙一样。
只是陈昊在说起当年和纪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遇的时候,这个在众人印象里只知道打打杀杀而且不近人情的黑帮老大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恍惚。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汉民表情的不对劲。
好像三十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般,对着陈昊伸出右手笑道:“陈总,等我还钱的时候可一定要让我请你吃饭啊!”
这个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后,陈昊也暂时性的收起了自己刚刚的戏谑以及对李汉民有意的玩弄,直接步入了正题。
“李教授,三十年前欠了我一万块钱,是纪先生帮你打的包票,给你扛下了这一万块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