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客是一名自由职业摄影师,今年大学刚毕业,留着一头烫染过的短,朝气蓬勃,有点像服装杂志里走出来的男模。
江昀清最开始认识他是在给6闻川买花的那天。
当时他在店内挑选玫瑰,摄影师站在外面给那间古朴的花店拍照,等他出门后,对方热情地问他槐序民宿怎么走。
江昀清不是擅长社交的人,给了他一个详细的地址,谎称自己有事,先行回了民宿。他本以为对方当天就能住进来,谁想,一直到第二天才看到对方的人影。
摄影师名叫陈淞,不知道是不是受过江昀清帮助的原因,对江昀清有种乎寻常的热情。他向江昀清介绍自己的时候,还塞了张名片过去,称江昀清条件不错,不知道可不可以当他一天的镜头模特,帮他拍一组照片记录一下。
江昀清对交新朋友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也实在盛情难却,收了他的名片,说之后有时间一定会找他。
陈淞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硬是拉着江昀清去了附近的餐馆,说要答谢他指路的恩情。
“那家民宿虽然挺火,但位置也是真不好找,我在那边转悠了半天也没在手机地图上找着,还真多亏你了哥。”
江昀清坐在这家来过两次的餐馆,老板已经完全认识了他,记下了他们这桌的菜单,说很快会上来。
他将消过毒的餐碟摆好,对陈淞说:“其实你可以打前台的电话的,前台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
“我打了啊,一个女孩接的,说话带着口音,我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解释了好久,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陈淞无聊地摆弄着面前的碗碟,瓷碗相互磕碰,时不时出清脆的响声,“哎,哥,你好像也不是本地的吧?但我看你对这边还挺熟。”
江昀清说:“来过几次。”
“那每次都能订到房吗?这里还挺火爆的。”
江昀清顿了一下,解释说:“不是……我有朋友在这边。”
他这样说,的确也没错,任远也算是他的半个好友,虽然没说过几次话,但帮了他很多。
可陈淞却好像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那个臭脸的老板吗?他脾气看着好差,你是怎么跟他成为朋友的?”
有那么一瞬间,江昀清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毕竟在他的印象里,6闻川温柔热情,不管对谁都很有分寸感,是他见过最有亲和力的老板。
陈淞这样的评价,实在是前所未闻。
陈淞解释说:“就今天早上,我跟你聊完,实在饿得不行,刚好在院子里见到他,就问他能不能用一下厨房煮碗面。”
陈淞不满地控诉:“结果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扔下句‘不能’直接就走了,我哪里得罪他了?花钱住店居然还会遇见这么臭屁的老板。”
江昀清尴尬地笑了笑,也觉得6闻川的做法不妥。
他觉得是应该自己昨天的行为惹了6闻川不快,以至于陈淞也受到了牵连,便替6闻川圆场,借口说:“他最近太忙了,可能没顾上,你别介意。”
“谁管他?”
陈淞当然不会把精力都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江昀清,过了一会儿,突然由衷地夸赞道,“哥,你长得真好看,比我之前拍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所以你到底能不能帮我拍几张照片啊?”
江昀清心里无波无澜,只当他求人帮忙在开玩笑,但对方为了拉他凑数,请吃饭说好话都做尽了,他也不好再推拒,说了句“可以”
,等菜上来后,把他的赞赏抛去了脑后。
餐桌上,有一道当地的特色菜砂锅鱼。
江昀清记得它的味道,也记得去年在同一家餐馆,餐桌上6闻川明里暗里帮他的情形。后来6闻川在他生日那天专门为他做了这道菜,口感跟这里的有很大差异,但都是一样的好吃。
兴许是因为觉得此后不会再有,江昀清总是显得格外怀念,后悔当初没有拍照留念,哪怕再多对6闻川说几句夸奖的话,他都不至于像眼下这样遗憾。
他始终觉得,在这段感情里,自己对6闻川作出的肯定太少,需要6闻川包容的地方又太多,这种不平衡直接促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哪怕没有宋淮之,他跟6闻川也很难走到最后。
陈淞吃得很香,这种特色菜平常很少见到,才刚十分钟过去,他面前的米就已经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