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男子幽彻慑人的目光便凝在了她身上,晦暗的祠堂霎时变得压抑起来。
他慵懒轻笑:“何以见得?”
“你肩膀上的薄茧。”
虞稚摸了摸冻僵的手臂,走了几步拿起地上的披风,嗅到曼陀罗的香气已散去,便给自己披上,这才悠悠地回,“那是常年穿着铠甲的人,才会有的痕迹。”
闻言,男子的狭眸微斜,月色在墨睫下铺上阴影,好整以暇地道:“看得挺仔细。”
虞稚:“……”
那也是他让她看的,最后倒是矫情起来,还怪她看得仔细,谁欺负谁啊?
不行,忙了一晚上,她得讨点利息。
这位在世人口中杀人如麻的狂徒,不论是谁都会望而生畏,敬而远之,偏偏她毫无惧意,甚至步步靠近。
纤细素白的手伸出:“好处。”
他抬眸看来,似乎认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素不相识,我却舍命相帮,救命之恩当……”
话突然被打断:“以身相许?”
虞稚的手一抖,眯起黑眸:“少废话,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的,就当报恩了。”
常年征战沙场又突遭追杀的将军,身上怎么可能带钱,她要的当然也不是钱……是信物。
若当真如那个男人所言,这人有凌驾于皇室之上的本事,那她想复仇,就必须接近这样的人。再不济也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小匪徒搅乱了于家还不够,竟把手伸到他身上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跟我讨价还价。”
男子漫不经心地起身,步伐缓慢却给人以万顷压力,如被鹰狼锁定的猎物,无处可逃。ooo文学oooxxs
他步步逼近,偏偏她仍站在原地,不偏不倚,用那双静若古潭的黑眸直视着他。
“你即知晓我身份,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杀了你?”
他近乎懒散地俯视着虞稚,越是云淡风轻越是风声鹤唳,四面楚歌。
虞稚伸出皓白掌心搁在他们之间,微微挑眉:“你要杀早杀了。”
不怕吗?
虎口拔毛,她当然怕。
但这样的人物,遇一次便是机缘,不抓紧,哪有第二次。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向一国之君复仇不是天方夜谭?她需要梯子,就得玩命。
人生不过一场豪赌,胜者为王,败者死无全尸。
她冒犯他不止一次了,脑袋不是还在脖子上吗,她的胜率很高。
对站在金字塔顶端,权势滔天的人而言,越是反常顽强的猎物,越是不舍得轻易碾死不是吗?
男子低笑一声,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忽然抬起手臂,拳头直达她的头顶,致命危险刹那间逼近
虞稚的呼吸微窒,心下骤沉,条件反射般就要后退。
谁知,骨节分明的手指张开,一条精美绝伦的玉佩滑下,流苏漾出优美的弧度。
那是一块琥珀色云纹玉佩,剔透润泽,质地绝佳。在银色月华下潋滟生光,令虞稚的瞳孔微动。
她当即抬手去拿,却拽不下来,玉佩的另一头还被攥在他的手上。
层层光束自镂空间漏进,阴翳与光亮交叠,微尘悠扬。
男子意味不明地睨着她:“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