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身形便猛然一顿。
一道凌厉的目光正盯着她,她不由转眸,便直直对上了司空堇宥充斥着危险的目光。
只听他道,“你尚有伤在身,行军途中不比司空府,倘若伤势发作,我可不会因为你一人,便耽误了整个大军的行程。”
他的话语满含威胁,却令黎夕妤心头一暖。
只因这冰冷而又无情的一番言语,令她知晓,是他吩咐闻人贞去取来的这匹布。
遂,她不再迟疑,一把接过布匹,靠躺在陌央身上,再将布匹展开,盖在自己的身上。
她侧躺着,蓦然闭了眼,不再去看周遭任何。
可即便如此,她的一颗心,仍是上蹿下跳,悸动着。
“砰……砰……砰……”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伴随着男子的惨叫,响彻于寂夜。
黎夕妤索性也睡不着,便于心下默默数着。
“四……五……六……”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整整五十杖,不多不少,却也要不了那士兵的命。
渐渐地,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她察觉到有人自她身侧不远处躺下。
此时微风过,兰香弥漫。
她不由紧了紧布匹,安然入睡。
行军枯燥且无趣,而此时正值夏末,天气炎热,索性途径之处皆是山水纵横、山清水秀之地,将士们尚能适应。
可一连半月过去后,长途跋涉,每日里粗茶淡饭,伤势未愈的黎夕妤渐感不适。
非但是黎夕妤,年岁已高的司空文仕亦有些招架不住这舟车劳顿。
好在军中尚有军医,可时常为二人诊治。
司空堇宥也特准黎夕妤坐在马车中,一来可稍作歇息,二来可陪伴司空文仕,与其交谈作乐。
然,黎夕妤于马车中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后,眼角突然瞥见座椅下方竟放置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伯父,这包裹中装了何物?”
黎夕妤疑惑地问着。
“皆是些途中用得上的零散物事。”
司空文仕笑答。
片刻后,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先前打开包裹查看时,发现了三册竹简。询问了车夫后,方知那竹简本是放于你枕下的,如今也被带了来。”
黎夕妤闻言,一时竟有些错愕。
她放在枕下的……竹简?
“是堇宥吩咐人装上的。”
司空文仕又补充了一句。
黎夕妤听着,暗自垂首,想起那日她将竹简自黎府带回,随后毒发之事。
然一想到毒发,那时司空堇宥替她切去脊背皮肉的景象便不由自主地涌上了脑海。
一时间,似有热浪上涌,逼得她脸颊泛了红。
“丫头,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司空文仕开口,关切地询问着。
可黎夕妤却自这询问声中,听出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伯父,我没事!”
她连忙回着,面色却愈发地红润了。
就在这时,原本向前行走的马车陡然间顿住。
黎夕妤心生好奇,便掀开车窗帘探头张望,只见马车后方的大军也齐齐停住。
“伯父,您在车中好生坐着,我出去看看!”
黎夕妤说罢,立即推开车门,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