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本该是一晃而过。
可于黎夕妤而言,却漫长得仿若三百年之久……
这三日来,她始终躺在榻上修养,不曾踏出房门半步。除却司桃尽心服侍,这黎府中便再无人前来探望。
“吱吱呀呀……”
房门被人推开,发出冗长而又刺耳的声响。
黎夕妤不用转眸,也知来人定是司桃。缠绕在胸腔的粗布每隔两个时辰便要换洗一次,此时布料已被鲜血浸得透湿,确是该换了。
“小姐,”
司桃手捧干净的布料,轻声唤着,“我来给您换药了。”
“换药?”
黎夕妤有些惊讶,这才瞧见司桃手中竟抓着一个瓷瓶。她蹙了蹙眉,问道,“哪来的?”
司桃的手臂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她不敢去看黎夕妤的眼眸,便垂首答,“是……是我向老爷求来的……”
见司桃这般神态,黎夕妤心下了然,伸手接过那药瓶,眸光微转,低声问着,“他来了?”
司桃一惊,连忙摇头,“没有!奴婢没有见过季少爷!”
“小桃,说实话吧。”
药瓶在掌心翻转,黎夕妤的眸中多了几分欣喜,“这上面清淡的皂角香气,骗不了我的……”
“我……”
司桃闻言,将头埋得更低了,“小姐……我……这……这药,确是季少爷……带来的……”
听见司桃承认,黎夕妤笑问,“那他现在何处?”
司桃眉头一拧,咬了咬牙,如实答,“季少爷他……去了昕沫苑!”
黎夕妤听罢,有片刻怔然,随后竟动身下床。
“小姐,您要做什么?”
司桃蹙眉,惊异的同时更多的是担忧。
“昕沫苑……我要去见季杉!”
双脚踩在地面的那一刻,黎夕妤只觉双腿酸软,险些没能站稳。
司桃立即上前搀扶,开口劝着,“您如今伤成这样,不该再出门走动。兴许那季少爷很快便会来看望您,您还是躺回榻上好好休养吧!”
没有理会司桃的劝言,黎夕妤迈开步子,艰难地向屋外行着。
“小姐,您……您这又是何……”
“苦”
字未能说出,因为身侧的主子一个趔龃,竟险些摔倒!
一时间,黎夕妤只觉剧痛袭来,鲜血渗透粗布,染上了她的衣襟。而心口的大坑,亦无情地摧残着她的意志。
“小桃,”
她却仍是咬着牙,目光坚定极了,“猜猜看,比起三日前你背着我,这条路今日会走多久……”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见他一面。
即便几日前她们曾发生过争执,她也始终相信,相信他……是有理由的!
司桃眼中噙着泪水,她知道,她无法改变主子的决定。
于是,她将黎夕妤稳稳地搀着,主仆二人踏上了那条三日前曾沾染了血液的道路。
一步……又一步……
她们踏入昕沫苑,穿过回廊,终是到得黎未昕的门前。
屋内传出悉悉碎碎的声响,黎夕妤尚不知那是什么,便以眼神示意司桃,上前敲门。
然,司桃的手臂刚探出去,一道女音赫然响起。
“她怎么还没死?被剜了心头肉还能活下去,可真是命大……”
黎未昕的声音,清晰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