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立在竹林里,顶着寒风看着那微弱烛光的碧飞听见声音,疾步走了出来,抓住他的手,“升儿怎么了?”
“哥。”
碧升直直看着他,过去极力隐藏的酸苦都在这时倏忽而至,一行浊泪滚落下来,“你怎么……还没走?”
碧飞心痛地把他抱进怀里,尽管他抡起拳头就狠狠砸起自己的背脊,也还是死咬着牙齿没有松手,“我想多看你几眼,别哭,别哭……别这样……升儿你别这样,我什么也不要了,我不要爹娘给我物色的妻子,也不要龙家的家业!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只想要你。升儿,别推开我……我这三年每日每夜的想你,我爱你,我爱你啊!”
碧升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僵硬的身躯愈发冰冷了,“哥,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晚了足足三年……你知道吗,淙白也爱我啊。这三年是他在我耳边,每日每夜说着这句话,念着这个字,守着这个人……我爱过你,但我现在,不能对不起他。”
说完,碧升抹干眼泪从碧飞的怀里抽离,低声道:“我要去找他,淙白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升儿!”
碧飞拽住他的手,“至少让我陪你几天,就几天好不好?至少……到找到淙白为止。”
看着那个自信儒雅的大哥如今用这样胆怯战兢的目光望着自己,碧升心里的坚石一块块塌了下去。
沉默算是默许,碧飞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跟着碧升走进竹居,看着他穿好了衣衫披上了披风,才肯让他出门。
从凌晨寻觅到日出,碧升还是没找到方翎。
他失落地回到竹居里,倒在床上,抱着方翎留在床上的中衣,就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再醒来却发现受了寒,碧飞焦急地下山给他请来大夫,开了方子要去取药时才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捆草药。
拿给大夫一看,说正是治疗风寒入体的。
碧飞立时明白过来,这东西是方翎送来的,他一直就在附近却狠心不出来么?碧飞一边叹气一边熬药,熬好了拿进去,半哄半威吓地让碧升喝下,这才走到门外,在竹林里走了一圈。
回来时,果不其然,发现屋里又多了一包栗子糖。
现在,碧升的习惯,是喝药后吃栗子糖了么?想了半晌,碧飞冲到门外,大喊了几声:“淙白,你出来!你出来我们谈一谈,碧升为了找你才病的,你一直看在眼里不是吗?是男子汉的你就出来!”
幽暗处,方翎双拳握紧,一颗心早就奔进了竹居里,双腿却不安地踌躇着,没有勇气迈步。
如果,如果碧升的选择,是放弃了自己呢。
他听不到就还可以骗自己,碧升对自己是有情的,可是一旦摊了牌……自己没有那么洒脱,他怕自己会压不住这脾气,绑也要绑走碧升。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方翎心知肚明,自己最不愿意的,就是看到碧升痛苦为难。
一咬牙,他转身下了山。
五天后,方翎偷偷又上了山,躲在竹居外想知道碧升的病是不是好了。岂料,居然发现竹居是空的,难道他们走了?
碧升……已经跟着碧飞走了?
方翎失魂落魄地走进屋里,坐在他们睡了三年的床上,眼底满满当当都是舍不掉的爱恋与眷恋,还有那奔流乱涌的痛楚,在心口和腑脏六腑上来回地冲刷。
“不是要走么,还回来做什么?”
突如其来一声轻轻的呼喊,让他的脖子猛然一抖。
碧升站在门口,怒气冉生地凝视着他。
“碧升,你没走?”
方翎腾一下站起来,眼眶发红,走过来紧紧抱住他,“我还以为,还以为你……”
“我怎么可能扔下你跟大哥走……傻瓜,你还以为自己是单相思么,我也爱你啊……三年了,是块石头也被你捂热了。何况我不是石头,如果不是爱……你以为,我是那种肯委屈自己的人么。”
碧升回抱着他,掐了他后腰一把,“还敢走,我就不找你了!”
一时间,方翎只觉得眼前山花烂漫,全都是相互追逐的蝴蝶儿,手臂紧了紧,把碧升往自己身体里压,直到他们两个都喘不过气。
“那,碧飞怎么办?”
方翎摸着碧升的脸颊问,见他的眸子霎时一黯,沉思了片刻道:“他人呢,现在在哪?”
看着他松开自己的手,说要和哥单独谈一谈,碧升心里又升起了不安的惶然,颤抖起来。
实际上,他自己现在也分不清,到底爱谁多一些。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两个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孰轻孰重,真要分出高低,他根本无法抉择。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碧飞和方翎并肩走到了碧升面前。
碧升忐忑地望着他们,犹豫地问:“你们……”
方翎扬起眉梢,拉着他的左手握在手中,轻叹一声:“我们不会再把你推给彼此了,碧升,如果你愿意……我们准备放下过去所有的桎梏和偏见,共同拥有你。”
碧飞紧跟着,对碧升点了下头。
……哈?碧升眨眨眼,有些发懵,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自己的右手,一瞬间就红了耳根,支吾道:“你们,这太突然了……你们让我考虑一下。”
方翎和碧飞对视一眼,我们都闷这么些年了,你还要考虑?
两队眼珠一转,一人揽腰,一人抱腿,直接往床上一扔。
“喂,喂喂!我还没答应呢……啊,等等……唔,哥……等一下~~~~~~淙白你,不要碰那里啊!”
碧升被夹在两人之间,不一会儿就被剥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