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睢合衣在他身边躺下,“就是因为你总这样想,睡一觉吧,明天起来也许就好了。可是明天不会好,所以你害怕的都不敢睡了。”
宣睢抚摸着宋檀,“今夜你能睡着吗?”
宋檀睁着眼到天亮,在床上躺了一晚,起来时浑身酸疼。清晨他坐在椅子上,小年给他捏肩膀。宣睢在窗下的一把椅子里喝茶,神色平静地好像昨晚的事没生过。
宣睢难得有那样失态的时候,可宋檀因为恐惧错失了交谈的机会,以至于到现在谁也没法再开口。
六安进来说了什么,宣睢便起身离开。他走之后,宋檀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小年劝他要不要躺下休息,因为他今天的面色看上去不大好。
一夜没睡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宋檀想,我以前也有通宵守夜的时候呢。
“要不奴婢叫秋光来?”
宋檀摇头,道:“你给永嘉公主带个信,请她帮忙把秋光带走吧。”
小年去了半晌,回来后告诉宋檀,永嘉公主应下了,说安郡王妃下个月过生辰,可以把秋光送去安郡王府。
宋檀有些奇怪,“公主自己就喜欢听戏,怎么不留下秋光?”
小年顿了顿,才道:“陛下为公主赐婚了,是周太傅家的二公子,成婚后公主要随周二公子归乡三年。”
宋檀愣了愣,“公主要离开京城?太后也同意吗?”
小年不吭声,宋檀反应过来,陛下决定的事情,旁人是无法更改的。
秋光的事,最后是贺兰信进来料理的。他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好,私下里把他又查了一遍,可惜秋光真的清清白白,一个才华横溢的乐师,到皇宫里,因为宋檀和沈籍,不得不蒙上一层又一层的揣测。
临走前,秋光向宋檀辞行。贺兰信站在不远处,并没走近,远远的,他只觉得宋檀消瘦了一些,听说前段时间宋檀咳疾未愈,大约是因为这样。
秋光今日来,没有带他繁重的编钟,清清爽爽的一个人。
“这段时间,有劳公公照顾。”
秋光道:“不过小人一直有一个疑问,我的乐声真的安慰到公公了吗?”
宋檀道:“你的乐声能使人心静。”
秋光想了想,“公公现在不需要我,是因为我无法再使你心静了吗?”
他对自己的作品,不管是乐曲还是戏,都抱有十二万分的郑重。
宋檀想了想,道:“我觉得,大多创作的人都不该在一个地方多停留,何况是宫里,这种不许出格的地方应该不适合你。”
秋光摇摇头,在他眼里,宫里宫外其实差别不大,“我在山里,做山野之曲,我在宫里,做宫廷之曲,都只是我取材的一个地方罢了。”
宋檀笑道:“你洒脱,我不如你。”
秋光俯身再拜,退到一边。
贺兰信走进来,直言道:“这个秋光,你就不该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