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谭小七,徐念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父亲刚走那几日,我承受不住,若不是想着还有你们,还有孙孙和外孙们,我都恨不得随你爹去了,那些天几乎是卧床不起,家中事务都是小七帮着打理的。事情过去这么十来天,我好转些了,小七却是病倒了,你大哥给姨娘看诊过,说是郁结于心,伤了肺腑。”
栩清记得,她醒来后,父亲后事那几天,母亲一直是被人搀扶着,姨娘的肩膀虽然瘦弱,却是背脊笔直,跑前跑后的操劳着琐事,现在反而是病倒了?
“我想去姨娘院子里看看她。”
栩清道。
徐念慈点点头:“去吧,孩子们留在这里,我照看便是。去瞧瞧你姨娘也好,自小啊,她疼你比疼朝江还多,你好好劝劝她,老爷一辈子最是在意家人,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离开,令家里一个个都病倒了,那泉下有知,也定是走得不安心的。”
这几天,徐念慈有心去陪陪小七,可每次到了她院中,刚坐一会儿,小七就要赶她走,说是怕过了病气。
两人同心侍奉老爷这么多年,无论端木家起,还是落,都不离不弃,她是真心将小七当姐妹了,只盼着她也早些好起来。
老爷走了,这个家,不能散,这家中的人,更是一个都不能再少了啊!
栩清讨厌纳妾的陋习,但家中的七姨娘,绝对是妾中难得的好人,她认得清自己的地位,不贪心,不越矩。
七姨娘的院子,在端木府的南边,相对主院来说,有些偏远,这个院子,是她自己选的。
栩清就带了墨泱一人,踩着雪嘎吱嘎吱走了小半炷香的时间,才到了七姨娘的院子。
院子里的雪已经扫干净,但许是天儿冷的缘故,很冷清,无人走动。
栩清刚刚走进去,就听见重重的咳嗽声。
没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什么匆匆小跑着出来。
见到栩清,她先是眼神一慌,然后立马要行礼问安,栩清用眼神制止,对她摇了摇头,轻声却威严的问:“拿的什么?”
小丫鬟手中的东西捏得更紧了,低头咬着唇。
栩清冷声道:“本宫再问一遍,拿的什么?”
小丫鬟心一横,往地上一跪,双手将手中帕子举起来,一摊鲜红的血迹,格外显眼。
她小声道:“七姨娘已经咳血多日,却不准我们跟主子们禀告,说,说谁要是多嘴,就赶出府去,只让我们悄悄烧掉。”
栩清皱眉,端木家是医药世家,最不缺大夫和药材,七姨娘都咳血了,却要让下人瞒着?
“去吧!”
她轻声道,然后放轻了脚步,往屋子里走。
刚进外间,又听见一阵汹涌的咳嗽声。
屋里的另一个小丫鬟,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姨娘,还是跟大公子说一声吧,您之前吃的药,都没有用啊!在这样下去,下去……”
好一会儿,七姨娘总算是咳完了,还有点儿喘:“太子殿下刚刚回来,大公子在宫里,也忙着呢,不许,不许再去打扰他。”
“可是,可是您这身子……”
小丫鬟哭出声音来。
七姨娘却是笑了:“在端木家这么多年,虽然我只是个姨娘,但也是懂医的,我这病呐,不是一两日了,之前一直自个儿开药,服药压着养着,这次,怕是压不住了,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