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锋一样干脆果决的“胭脂刀”
少有地犹豫起来。
这小子不像会武功的样子,气息更是虚浮,看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顶多是格外傻点儿。
要不……就接了这单?像他这样的,就算是不怀好意应该也不至于给她惹出什么对付不了的大乱子来。
卓潇不清楚高少怀在想什么,却凭着这些年跟着家里人磨练出的经验看出她有些意动,于是他再接再厉,又往前逼了一步:“怎么样,考虑一下?”
“高姐姐。”
为了拉近双方距离,他甚至还十分有技巧地换了个更亲切的称呼,当场把厚得能砌墙的脸皮扒下来扔到九霄云外,毫不局促地示起了弱,“实不相瞒,外面天寒地冻,我实在是没力气走了。我此行孤身一人,连个照应的都没有,冻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姐姐且容我住一阵子吧,就当日行一善、广积功德了,好不好?”
隔着窄窄的柜台,笑意盈盈的青年和冷艳沉肃的女子对视,他们的手按在同一张银票上,指尖的
距离不过寸许,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指尖传来的温度。
片刻的沉默后,如卓潇所料,高少怀松了口。
“也罢,”
她淡淡道,“你想住便住吧,但我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烟波山乱了二十年,至今仍是个乌烟瘴气的三不管地,你住在这儿生死自负,再遇到强盗别指望我。”
卓潇麻溜地松了手。
“多谢高姐姐。”
目的达成,他笑得十分“喜庆”
,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活生生给他扯出一副志得意满的小人像,若非天生那副周正英俊的好样貌替他兜着,恐怕就要显得有些猥琐了。
反正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身手,高少怀干脆也不装什么“柔弱的女老板”
了,本着“夜长梦多、落袋为安”
的想法,她轻飘飘地一拂手将银票收入袖中,动作快得卓潇都没看清。
这是什么招式!卓潇的眼睛倏然一亮。
“高姐姐,你这是——”
“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见笑了。”
高少怀没给他机会问东问西,扬手招呼店小二,“阿许。”
“带这位……卓公子去上房安置。”
她用内力逼音成线,给店小二传音:“把他带到二楼,去那间离我卧房最远的那间,别让他没事儿跑到我眼跟前晃。”
敏感地捕捉到她眼底隐约的烦躁,卓潇乖觉地闭了嘴,拎上行囊跟着小二走了。
反正来日方长,没必要着急。
——————
这天之后,卓潇就在乌龙客栈住下了。
他每天
就干两件事,早晨起个大早猫在墙角旁观高少怀练武——一开始是鬼鬼祟祟地蹲在墙根下几个硕大的泡菜坛子后往外瞄,后面就搬张板凳坐到旁边光明正大地看了,边看边还跟着比划,反正高少怀也不管。
午后他会眯上两刻钟,之后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干净,溜溜哒哒地出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高少怀这尊“大佛”
镇着,乌龙客栈周围确实比烟波山一带其他地方太平不少,附近的乡亲们常年生活在动荡中,“嗅觉”
敏锐,不多时就在乌龙客栈外张罗起了集市,卓潇来的那天是雪太大人都躲回家了,第二天雪一停,父老乡亲们不约而同地兜着各色山货土产吃食玩物聚集起来,热热闹闹地开了摊。
而卓潇出去也不是去逛集市,他是去“行侠仗义”
的。
他很有自知之明,打不过烟波山里盘踞的悍匪,他就去帮乡亲们做些杂活,第一天,他帮一个砍柴的老伯推板车,然而娇生惯养的胳膊腿比不上靠一把子力气谋生的苦命人结实,没帮上多大忙不说,还挂烂了一件衣裳,惹得原本有些嫌弃他的老伯连连道歉,把他吓了个落荒而逃。
第二天,他吸取教训,果断放弃在体力上死磕,在集市上找了几个边带孩子边摆摊的小嫂子,在她们古怪的注视下领着她们的孩子疯玩了半天。
第三天他在集市上偶遇了一位开卤味摊子的大娘,帮她逮回
了离家出走的大花猫,获赠一包卤得浓油赤酱的鸡爪,以及额头上一道血淋淋的道子——那是不甘不愿的大花猫发起恼来给他挠的。
总之他什么杂七乱八的事儿都管,人家不找他帮忙他上赶着去,若有人求上门来那更是义不容辞。
终于,在一天深夜,卓潇踩着风雪推门走进客栈,靠着墙闭目养神的小二睁开眼,叹了口气。
“小卓。”
他叫住卓潇,低声说,“你别白费力气了。”
“高老板不会收徒的。”
“和你好不好没关系,她……”
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收徒了。”
“而且你一个好人家的郎君,和她搅合在一起没好处,快快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