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遇默契地避往黄金台停靠的大船下等候,伏青骨扫了一眼,有些惊讶黄金台的人,竟然还没走。
两人于船下并肩听涛,静默观海,谁都没着急开口。
良久过后,钟遇才叫了声,“师父。”
“嗯。”
伏青骨这是第一次应他。
钟遇被海风刮红了眼眶,“此去,还请多保重。”
“你也是。”
伏青骨不似他这般千愁万绪,只冷静叮嘱道:“紫霄雷府如今已是龙潭虎穴,你自己多留心。有关我的身份和行踪,无需对封元虚保留,免惹他生疑。”
“我怕他会对您不利。”
“怕,他就会放过我么?”
伏青骨的眼眸映着细碎的冷芒,“与其战战兢兢,惶恐度日,倒不如借此机会,化被动为主动,借你之手将他引出来。”
封元虚不是要以钟遇当饵么?那便看是谁钓谁出来。
她虽不记得前程往事,可这副临危不惧、越挫越勇的秉性,却未曾更改半分。
钟遇心头大定,沉声道:“好,我会配合您和席玉,将他引出雷泽。”
伏青骨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席玉此人可信,却不能事事任由他牵着走,要懂得与其博利,否则只会沦为被他利用的工具。”
钟遇心头一暖,“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伏青骨看着他,想着他对灵晔的付出和背弃,滋味复杂,“此次你投靠封元虚,向他‘出卖’我,待往后事情揭开,声名俱丧,恐怕会招来无数误解与刁难,你自己要当心。”
不仅是他,恐怕他的妻子,也会遭受非议。
“您放心。”
钟遇盯着被海浪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礁石,自嘲道:“早在踏出雷泽那一刻,我已为此而做好准备。”
伏青骨沉默片刻,“有事记得去找楚绾一。”
随后又道:“我已尝试,神蜗对修复内丹有一定效用,你将其交给他,以他的医术,必能保你妻子安然无虞。”
难怪席玉说她心软,即便不记得与自己的师徒之情,却仍旧替自己做打算。
“好。”
钟遇哽咽,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懊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双手捧给伏青骨。
伏青骨盯着那枚玉佩,不解道:“这是?”
“这是我经过鲁县,替师父去祭奠亡友时,偶然所得。”
钟遇感慨道:“兴许是冥冥中知道我会与您重逢,所以才假我之手,归还于您。”
“亡友?”
伏青骨接过玉佩,问道:“先故何人?”
钟遇答道:“碑志无名,弟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