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人?」
一個沙啞卻十分油滑的聲音響起,在瑞亞耳中如同驚雷,特拉弗斯將酒杯放在桌上,一手抽出椅子坐了下來。瑞亞則努力恢復著平靜,向他露出一個淡漠的微笑。
「是的。」
「是什麼沒有禮貌的人,讓漂亮的小姑娘在這裡等這麼久。」特拉弗斯看似漫不經心地問,但他已經雙目瞳孔集中在中心,眉毛微微揪起,實際上已經在用無聲咒查看瑞亞的記憶。此時唯一值得她慶幸的就是,他的表情說明他並不是攝神取念的高手。
「就是有這麼沒禮貌的人。」瑞亞臉上淡淡笑了笑。她已經在腦海里為他的咒語封閉了一塊她剛剛創作出來的記憶,倫敦西區性情孤僻的麻瓜女孩,大學在讀,追求著不可能回頭看到自己的音樂劇演員……瑞亞同時還在觀察著他周身偶爾浮現的一塊塊記憶碎片,想要從中探尋他來到這裡的緣由,但是又難以看到完整的有用的畫面。
他們表面上是陌生人之間隨意地搭訕,但實際暗地裡,他們已經一攻一防暗流涌動了許多個回合。
特拉弗斯抱著肩膀,向後靠了靠,抬起下巴打量瑞亞,她似乎已經通過了他的記憶檢驗。
「你和那個你等的人,你們經常約在這裡?」
「還好吧,」瑞亞暗地裡轉了轉魔杖,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探詢特拉弗斯記憶上。「只是最近來了幾次,他說這裡的啤酒香味獨特。」
「嗯。」特拉弗斯喉嚨里發出敷衍的答應聲音,他看起來已經懶得去看瑞亞了,又抬起頭看了看吧檯。「聽說是這樣的。」
「你也是在等人?」瑞亞試探問他。
特拉弗斯又將目光游移回到瑞亞的臉上,他稍微眯起了眼睛,他的目光里有些陰冷、不屑,還有不耐。而就在這時,從他幾段無關輕重的記憶里,瑞亞忽然看到了一張她熟悉至極的臉。
馬琳麥金農的臉。
她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成為一條窄線,似乎用牙死死咬著嘴唇,她的眉毛依然濃密英氣逼人,但她那雙碧藍快活的眼睛再也不能張開了,馬琳就那樣毫無血色地躺在那裡,毫無生氣地躺在特拉弗斯的記憶里。
一種寒冷的顫慄慢慢從瑞亞的胃順著血管爬滿全身,她感到痛苦、恐慌又噁心,如墜冰窟。
瑞亞絲毫沒有意識到,當她看到馬琳的慘死,被這巨大的情緒衝擊統治的一瞬間,她根本無意識地封閉了自己所有的記憶,她已完完全全把身份暴露在特拉弗斯面前:
她是一個剛剛偽造了記憶的巫師。
特拉弗斯此時笑了笑,但眼睛裡毫無笑意。「對,我在等人。你剛剛說你在等那個沒有禮貌的人,不如我陪你一起等?」
「謝謝,不必了。」瑞亞兀自強撐著,她怕自己動搖、怕自己軟弱,想起身離開特拉弗斯,「我去一下衛生間,您請自便。」
她迅起身,向衛生間走去,不敢再看特拉弗斯一眼。此時她必須離開這裡去求援了。
瑞亞剛剛拐進衛生間的門,還沒來得及抽出魔杖幻影移形,就被身後尾隨的黑影用巨大的力量推到了牆上,極大的衝擊力使她的肩膀前方一陣劇痛,而她的尖叫被一隻粗糙的手堵在了唇邊。特拉弗斯站在她身後,一隻手臂緊緊箍著她的肩膀和下巴,他的手臂力氣太大,她越掙扎,越無法呼吸。
她拼命地掙扎著,從他的指縫努力大口呼吸著,用手指向後去用力戳他的脖子和眼睛,但是他遊刃有餘地輕輕後仰躲開,反而津津有味地看著瑞亞在他懷裡做無謂掙扎。
「你是哪邊的人呢?魔法部的人?還是鄧布利多的人?居然能盯上我的梢?嗯?」
特拉弗斯低沉油膩的聲音就在瑞亞頭頂,她只覺得厭煩和噁心。
「這時候不想說話了?剛剛不是還在給我看你在麻瓜大學的美好記憶嗎?不會是個泥巴種吧,我可不記得魔法部有你這麼一個泥巴種。」
他箍著瑞亞下巴的手忽然鬆了,用長長的指甲輕佻地劃了劃她的臉,但看似輕佻的動作下了十足的力道,只一下,她的臉上就刮出了一道血痕,而特拉弗斯則嫌棄地在她的衣服上擦了擦他的指甲。
「真是可惜,你壞了我的事,我今天沒能把我要綁架的人帶回去。但是我想,給主人帶回去一個盯梢還偽造記憶的女巫,他應該會感興的吧?我都有點希望你是鄧布利多的人了。」
有血從傷口流進了瑞亞的嘴裡,她嘴裡一陣腥澀,她乾脆將這一口血水吐了出來,故意吐在了特拉弗斯的手背上。
特拉弗斯這一次被激怒了,他嘴裡不住咒罵著,左手直接箍住了她的脖子用力收緊,瑞亞逐漸無法呼吸到足夠的空氣,感覺所有的血液都開始靜止,意識一點一點變得模糊,四肢也開始不受控制地踢打。此時最裡間的門忽然開了,一個有些喝醉了、剛剛補完妝的麻瓜女孩走了出來,抬頭看到被特拉弗斯挾持的瑞亞,驚呆在原地,驚恐尖叫出來。
特拉弗斯的手鬆了松,瑞亞趁機大口呼吸,所有的血液又湧向了頭頂,視線再度變得清晰。她看到特拉弗斯抽出魔杖的動作,情急之下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氣,用頭向後撞向他的下巴。
瑞亞的頭一陣悶痛,特拉弗斯的魔咒打偏了,一片鏡子被魔咒打得粉碎。
就在他又要再度舉起魔杖之時,整個酒吧忽然響起刺耳的警鈴,高亢的警鈴聲音持續不斷,震得人頭暈目眩。那個麻瓜女孩酒早就被嚇醒了,趁著警鈴聲讓特拉弗斯分心,她身手極迅地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