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清晨薄雾缭绕,弥漫整个山谷,山披着雾,雾罩着山,像是一层轻薄的织锦披在山头,风一吹,织锦轻扬,流动,展露出一副仙气飘渺的奇景,也透着一抹清冷的寒。
一辆马车行至山头,慢慢停了下来。
山上极静,了无人烟,静得能够听到枝头雀儿四散的声响。
马车方一停下,一抹淡淡的檀香之气浸润而来,混合着一丝寺庙中特有的香烛之气。
马车方一停靠,便见很快从里头下来一位衣着不菲的侍女,侍女朝着不远处看了去,只见眼前是一座古朴又庄严的古庙,古庙最央的朱红门匾上,赫然用鎏金金箔裱着“寒山寺”
三个大字。
没错,此处便是清远城赫赫有名的寒山寺。
只是,寒山寺以往香火旺盛,每日前来虔诚祭拜之人络绎不绝,更甚者,隔三岔五有人从山下一路三百九叩的跪拜着前来祭拜,场面时时壮观。
而今日,却见寺门紧闭,寺庙之肃穆清冷,像是谢绝往来宾客已久。
“姑娘,寺里果然大门紧闭。”
而这位侍女原是柳莺莺的贴身侍女桃夭。
桃夭下马车查探一遭,朝着马车内之人禀告着。
说着,复又朝着寺庙大门看去,便又道:“奴婢前去敲门。”
话一落,不多时,便见打从马车里头传来轻轻一声,道:“好。”
桃夭便提着步子,攀上台阶,以手执起铜狮
嘴下衔着那个铜环,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叩着。
每叩三下,稍作停顿,片刻后,又继续叩着,动作有条不紊,透着一丝耐心,以及坚决。
敲了足足半刻钟之久,这才闻得门内有人匆匆而至,只闻得沉沉“嘎”
地一声响,寺门被从里打开,探出一张年轻的小圆脸来,只见步履匆匆,满头大汗,似乎是百忙之中的缝隙中抽空赶来的,看到门外是一位年轻女子,意外的同时,还不待桃夭说话,便立马双手合十,微微喘息道:“这位施主,本寺今日闭寺,不曾接待香客,这位女施主且回吧。”
说着,便要匆匆关上大门。
却被桃夭用力一阻,道:“这位小师傅,我知贵寺今日闭寺,我家主子本无意叨扰,只是,今日我家主子乃寻人而来,还望小师傅代为通传一遭。”
桃夭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便见那小和尚迟疑了片刻,又匆匆朝着寺庙里看了一眼,道:“女施主寻的乃是何人?”
桃夭一字一句道:“姓沈,名琅。”
几字一出,便见小和尚神色微微一愣,下一刻,缓过神来后,立马双手合十道:“本寺……本寺并无此人,施主还是请回吧。”
说罢,便全然不顾桃夭的阻挠,径直将门关上,桃夭费力阻拦,就在二人争相对峙间,这时,忽而闻得空中骤然响起了“咚”
的一声敲钟声,声音震破天地,响彻云霄,像是要将天地撕开一道
口子,一时震得山谷中的鸟儿齐齐挣飞,在整个山谷来回传响。
一声声低沉雄浑的声音震着心房,震得让人头皮渐渐发麻了起来。
一声过后,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踵而至。
这样的敲钟声,在寒山寺并不常见,通常只有历经重事,要事才会响起,这样的钟声,桃夭等人却并不陌生,上一遭听到时,乃是寒山寺遭袭那次,那次后山的钟声骤然敲响,寒山寺火光冲天,几近半毁。
这道钟声响起,在桃夭看来并不见得是什么好的征兆,只觉得太阳穴随着突突跳了起来。
而那年轻的小和尚听到钟声,顿时急了,只匆匆冲着桃夭道:“这位施主,本寺有要紧之事,小僧得赶过去了,还请施主自重。”
说着,便不管不顾,便要关上大门。
却在大门将要合上的那一瞬间,远处忽而传来一道轻缓婉转的声音,淡淡道:“去将你们玄真住持请来吧。”
那道声音有些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一抹无法抗拒的力道。
小和尚一愣,视线一时越过桃夭远远的朝着台阶下探去,这才见对面的银杏树下停靠着一辆轩丽的马车。
马车的车帘探出一角,露出一直纤纤玉手来,车帘微扬,依稀可见里头坐着一位女子,只是女子头上似乎带着帷帽,全然将脸遮住了,看不出具体的容颜,然而,哪怕隔着车帘和帽纱,依然可探出那位女子的高贵和典雅。
小和尚痴
怔间,这时,桃夭从腰间摸出一物朝着小和尚眼前一亮,道:“还不快去。”
小和尚看到眼前这枚金灿灿的令牌,顿时神色一变,下一刻,立马恭恭敬敬又有些慌张道:“施主……施主请稍等,小僧……小僧这便去请住持来。”
约莫半刻钟后,玄真住持拄着铜杖匆匆而来,方一踏出寺门,便见门外立着一道婀娜之姿,一身白衣,千尘不染,像是洗尽芳华的一株白莲,静静地立在门外,有种圣洁、宁静,却又坚忍不拔的美。
在玄真正一脸狐疑探究之际,只见那人缓缓掀开面纱,朝着他双手合十,微微一笑,道:“玄真大师,别来无恙。”
看到眼前这张脸,玄真大师双目骤然一定,只犹如当年第一次在寺庙中所见那般,微微眯着眼将眼前之人看了看,看了又看,随即神色恢复如常,朝着她微微笑着点头道:“柳施主,别来无恙。”
显然已是第一眼认出了她来。
柳莺莺当年在寒山寺养伤,住过一段时日,与玄真住持有过几面之缘,眼见今日寺中严正以待,似有要事发声,而这要事——
便见柳莺莺并不拖拉,直接开门见山道:“大师该知我为何而来。”
玄真大师闻言,转了下手中的佛珠,微微笑着道:“贫僧知施主为何而来,也知施主此行唯恐无功而返。”
说着,将佛珠挂在手中,将手举至胸前,朝着柳莺莺微微颔首道:“既
缘分已尽,柳施主又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