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现在就算你叫他他也不会离开的,让他待着吧,至少这样他会踏实一些。”
姜岩觉得也对,就依偎着甘世鹏离开了医院。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甘霖一个人还是蹲在重症监护室门口,不知不觉中,身边多出一双脚,甘霖抬起头,是姜岩,手里还提着一份盒饭。
甘霖有些诧异,揉了揉干涩疲乏的眼睛:
“妈?”
“霖霖,饿了吧,妈妈给你买了份馄饨,吃点儿。”
姜岩也蹲下来,坐在地上,打开餐盒递给甘霖,甘霖迟疑着接过,问,“我爸呢?”
“我让他先睡了,妈妈担心你,就过来看看,陪你一起。”
姜岩慈爱地摸了摸甘霖的脑袋,看着甘霖从汤里捞起一个小馄饨塞进嘴里,吃得迟钝,只是吃了两个,他就停顿下来,低着头,姜岩眉头上的神经跳动两下,“怎么不吃了?”
可是甘霖没有说话,而是后知后觉中,肩膀抖动地厉害,姜岩这才意识到,甘霖在哭。
姜岩注视着甘霖灰色的身姿,心里在滴血,她一把将甘霖捞进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强忍着泪意安抚甘霖:
“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妈妈陪着你呢。”
“妈,我真的好难过啊要是商繁救不活,我该怎么办”
甘霖像个泪人儿一样,钻在母亲怀里哭得歇斯底里。
姜岩没能回答儿子的问题,因为她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回答才是正确的。甘霖不能没有商繁,可是她不能没有甘霖,这是她唯一的孩子,当妈的怎么会舍得他受到一点伤害。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甘世鹏也在,他躲在走廊楼梯口的转角,躲在盲区,一双眼睛看着母子俩,背过身去,双手紧紧攥起,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一晚过得格外漫长,仿佛跑过了半个世纪。
分分秒秒的煎熬后,终于等到了手术的时刻。
甘霖提前做好准备,躺在去往手术室的病床上,他换好病号服,戴上了口罩,几个护士相继推着他停在手术室的门口。很快,商繁也被一起拉过来,他面色苍白,戴着氧气罩,手边还挂着吊针,身体被厚厚的被子盖着,停到甘霖病床的旁边。
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他的爱人。
医生在跟甘世鹏夫妇沟通着什么,沟通结束才开始手术。
甘霖侧过头盯了商繁好一会儿,眼角滑过眼泪,他伸手,隔着病床握住了商繁那只冰凉惨白的手,嘴里隐隐约约地唤:
“哥我爱你。”
我爱你,你一定要活着。
他们被一同拉进手术室,晃眼的手术灯照在上空,甘霖被打了麻醉剂,有些晕乎,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体被手术刀划破后摘取肾脏,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因为商繁救他的时候也从未喊过疼。那年他才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