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丝浸透着衬衫,裴骁南静默着跟他对峙:“下车,否则我会当场开枪。”
活着的罗彪还能有套出上下线的价值,死了未免便宜了他。
罗彪依旧负隅顽抗,给了光头一把枪,“看见谁就打谁,老子死了,你也活不了。”
“彪哥……”
光头害怕得手都在抖,根本握不住枪。
反正车窗玻璃已经破了,罗彪又朝那辆雨刷器没关的车开了几枪。
时晚寻迅抱头蹲下,抬手去摸车门把手,准备转移到安全地带。
罗彪注意到了车上下来的人,居然是个女孩。
他双眼通红,露出一口黄牙,整个人像是从黑暗的泥泞里爬起来。
让光头开枪的同时,罗彪也从车上下来,趁着视线盲区,一把扯住她的头,手臂紧箍着她的身体。
枪里的子弹已经空了,他只好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别他妈别过来——”
罗彪拎起她的衣领,刀口抵住她的脖颈,折射出冰冷的光。
时晚寻费力挣扎,只感觉每分每秒都濒临溺水,仍旧抱着手里的相机没撒手。
幽微的雨夜里,形成了无声的对峙。
“你们再过来,我会直接杀了她——”
罗彪咽了咽口水,咬着牙关放狠话。
再靠近一寸,她白皙的脖颈就会立刻见血。
时晚寻大口喘着气,难耐地蹙眉跟他商量:“你先别杀我,我可以帮你争取时间……”
“怎么帮?”
罗彪满是是雨跟汗的结合,手臂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甚为骇人。
见有商量的余地,时晚寻才周旋道:“你可以拿我当掩护撤出小区。”
罗彪眸色一暗,原本有思虑的空间,又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相机。
“操,你他妈是记者,还想唬老子,把相机交出来——”
两人拉扯间,那把锐利的刀擦破她的衣料,刀口在手臂留下一道口子。
幸好她躲避及时,已然跟罗彪拉开了一定距离。
但手臂的疼痛又让她的额头直冒冷汗,血珠汨汨涌动,染红了一块衣料。
毒瘾作后,罗彪已然完全处于癫狂状态,大喊大叫道:“杀了你,老子杀了你——”
那把刀正要割向她喉咙时,他的刀突然从后方被踢飞。
裴骁南的动作又快又狠,将光头收拾后,眼见着两人距离拉开,直接上前跟罗彪做着搏斗。
罗彪被他一脚踹向地面,唇角还渗着血,出痛苦的呻|吟。
他揪起罗彪的衣领子,几乎是每一拳都带着致命的意味。
雨夜的凉意侵入四肢百骸,但裴骁南阴沉着脸,手下动作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一拳比一拳狠。
林维泽见过他格斗时的样子,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底猩红,像要游离在失控边缘,随时可能会把人打死的裴骁南。
罗彪失神地躺在地面,奄奄一息。
云洪将人扣上手铐,迅压上警车。
林维泽则是负责善后,负责疏散附近闻声赶来的居民。
煌煌天地,雨幕沉重,恨不得砸在骨子里。
周遭的一切像是经过洗礼的战场,她只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重,似是随时都会栽倒下去。
裴骁南也顾不得还在痛疼的指节,三步两步过去揽住她的腰,一把将人抱起,嗓音喑哑:“我送你去医院。”
她抱住他脖颈,温顺地垂下眼睫,“我没关系的,不痛。”
裴骁南擦拭掉她眼睫的雨珠,气息凛冽:“老子心疼。”
医院内,地面上到处都是担架车轮骨碌碌滚过的水迹,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
裴骁南全程抱着她上车,又抱着她走进医院,眸底泛着很少流露出的担忧与紧张。
可能是受了刺激,时晚寻难抑地闭上了眼皮,靠在他的臂弯里。
幸好伤口不深,医生说不需要缝针,只是用碘伏消毒,再用纱布包扎好休养一些时日就好。
裴骁南这才松了口气,又去把手臂上的碎石给清理掉。
林维泽走过来,拍了下肩膀:“还好吗?”
两人来到吸烟区,裴骁南靠在墙壁上,浑身上下携着被雨淋湿的潮意,却丝毫不显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