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回京了也不来看望哀家。远没你爹有孝心!”
不远处蜿蜒曲折的石径上,陆仁忠的身影从迎春花藤蔓下一晃而过。
从他行走的方向上判断,他应是刚从太皇太后的长乐宫出来,打算出宫门。
陆行之恍然间意识到什么,却也没点破,笑道。
“孙儿该罚,请皇祖母莫要手软。”
说着弯下腰来,将后脑勺送到太皇太后跟前。
宽阔挺拔的男儿,做起此事来,还是儿时没脸没皮的模样。
太皇太后笑着拍了他一下,哪里舍得真打?
她话锋一转,提起先前的事。
“还是你说得对,卫所制由祖上制定,要想废除实在困难。”
“既然废不了,就先给将士们寻些切身的利益,也不枉为稳定军心的一种方式。”
陆行之颔,“此事多亏皇祖母周旋。”
太皇太后笑着,“是你媳妇儿聪明,一点就通!”
,想了想,又道,“怎的没见你和她一道入宫?些许日子不见,哀家怪想她的。”
陆行之沉默着,忽地就不说话了。
太皇太后毕竟是过来人,总是看得格外透彻,能将小年轻的那点心思猜个大概。
“还在为四年前的事生气?”
“那时烟儿还小,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哪懂什么情情爱爱爱?多半是你误会了。”
陆行之剑眉紧蹙,没否认内心的想法,只说。
“她现在有皇祖母和太后撑腰,在家的地位也比我高,我哪敢生她的气?”
太皇太后笑着瞪他一眼,“就你贫嘴!”
陆行之也笑,“只要皇祖母高兴,孙儿时时带她去您的长乐宫。”
太皇太后说好,询问陆行之对于大婚有何要求?若是没什么特别忌讳的,一切交由钦天监安排。
陆行之本就不在意繁文缛节,全凭皇祖母做主。
太皇太后,“那哀家看着办,总归不会委屈你和烟儿。对了,皇上提议让你做大司马的事。。。。。”
“皇祖母!”
陆行之边说边往腊梅园外走,“孙儿还有事,改日再来叨扰您!”
言罢,也不等太皇太后回话,行完礼匆匆离去,徒留太皇太后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叹气。
出了东直门,陆行之远远地瞧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宫门口。
车夫是定国公府的下人,却不是下午送他入宫的那位。
()陆行之行至马车外,拱手朝车内拜了拜。
“多谢爹成全。”
陆行之晓得车内坐着父亲大人,也猜到皇祖母之所以“恰好”
出现在乾德宫是源于父亲。
马车的帘幔从里掀开,露出陆仁忠不苟言笑的脸。
“你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我和你苏大伯二十多年的交情,可不能因为你们两个的婚事生了嫌隙!”
陆行之就笑,也不反驳。
恰有同僚经过,盛邀陆仁忠和陆行之去茶楼小酌,被陆仁忠婉拒。
“下次吧。行之难得回来,我同夫人说好了,要多回府用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才好!”
转头敛下笑意,恢复惯有的肃穆神色,对陆行之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来!”
*
陆行之和苏烟的婚事最终定在三月初八。
这几日,闲言碎语传得很快,苏烟尚未弄清那对母女的真实身份,上京城有关对方的谣言已然肆起。
有说是苏烟的父亲在外养的私生女,回来争家产的;
也有说兴许苏烟都不是太傅大人亲生的,否则女儿的婚期近了,父亲怎的还不回来?
还有说文人的痴情就那么回事,不续弦仅仅是装给世人看罢了。
总归传得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