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得了。
古代洞房,是要验证新娘子贞洁的,方法就是在喜床上放一张干净的大丝帕,新婚夫妻敦伦之后,落红便会留在帕子处,这丝帕称元帕,隔日婆家是要派人取走验看的。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家
纪婉青学习的大婚礼仪流程中,其中便有这一项,嬷嬷反复告诉她,说敦伦时要在元帕之上,否则落红留在其他地方,会很麻烦。
落错了地方,都这般麻烦,更何况是没落
要是高煦真走了,恐怕事后即便真能证明自己清白,她也颜面扫地,沦为笑柄了。
这规矩对女子很苛刻,让人极为厌恶,但世情如此,非一人之力所能改变,若无法与之抗衡,和光同尘方是上策。
纪婉青既然被赐婚,又进了东宫,她对夫妻之事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不就是一层膜吗太子乃人中之龙,这般一想,也很容易过去的。
但问题是太子好像不大配合。
纪婉青一急之下,紧赶两步拉住高煦的手,“殿下,你”
高煦回头,对上一双满是急色的美眸,他转头瞥一眼内殿门帘,明悟,他挑眉,“孤先去洗漱。”
在太师椅这边望去,内屋门帘与洗漱隔间是同一方向,纪婉青这是会错意了,高煦并没让新娘子独守喜房的意思。
纪婉青紧绷的心弦立即一松,危机解决,她脸上火辣辣的,手里拽住的大掌瞬感灼热万分,她忙不迭松了手,呐呐道“呃,妾这是,这是想伺候殿下梳洗。”
摆了一个大乌龙,她其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钻,可惜并没有,于是她只得佯作镇定。
纪婉青面子功夫挺过关的,反应又快,听着确实挺像这回事,不过,粉颊上的绯红还是出卖了她。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高煦微微挑唇,“不必了,孤自个就好。”
他转身迈开大步,进了隔间。
不多时,里面便响了水声,纪婉青颓然坐回太师椅上,用手捂住烧的脸。
她该不该苦中作乐地想,这插曲虽尴尬,但却意外让气氛轻松起来,空气中的陌生与紧绷已不再。
时间仿佛过得极慢,又似极快,纪婉青胡思乱想一阵,隔间的门帘子便一掀,洗漱妥当,换了一身暗红常服的高煦便回了屋。
纪婉青“腾”
一声站起,袖摆碰到小几上的茶盅,出“咯”
一声轻响。
室内很寂静,这响声颇为突兀,高煦闻声看过来,她眨了眨眼睛,干巴巴道“殿下,我伺候您宽衣。”
将要与一个陌生男人那啥啥,纪婉青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上嘴没几次的新自称“妾”
,倒是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高煦没在意,颔道“好。”
说话间,他已行至透雕螭纹的座屏风前几步位置,站定。纪婉青微吁一口气,定了定神,款步上前。
高煦微微俯身,低下头,她抬手替他取下头顶束的嵌宝紫金冠。
这个男人很高,即使他已经颇为将就她,但纪婉青仍需要踮起脚跟才好继续手上动作,两人距离十分近,醇厚的刚阳气息再次严丝合缝围绕她。
纪婉青余光瞥见他的眉眼,这男人眼线格外深浓,斜斜往上挑了开去,为他清隽的五官增添逼人英气,卸去伪装,这双黑眸看着总是格外犀利,仿佛一切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
不知何时,这双幽深的眼眸已经盯着她,静静的,深深的,烛光映照在他的眼睛上,熠熠生辉。
刚与紫金冠结束斗争的纪婉青唬了一跳,她猛地收回手,刚取下的紫金冠没拿稳,“啪”
一声落在花开富贵纹厚绒地毯上。
“殿下,我”
纪婉青要告罪,但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高煦一双手臂已经圈住她。
她身体反应思维更快,娇躯瞬间紧绷,她仰头,纤手抬起,抵住他的胸膛。
地龙燃烧着,屋里暖烘烘的,高煦只随意披了件单薄袍子,纪婉青隔着薄薄两层布料,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膛结实肌肉,
她没空分神去想,为何一个久病之人,身躯会这般健康结实。她此刻心跳加,“砰砰砰”
的响声仿佛就在耳边,只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高煦早已现,他的太子妃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只是他不知道,这双眸子还能这般触动人心。
她一双美眸黑白分明,专注盯着人时,仿佛盛满了星光,点漆瞳仁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似目中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