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霆顿了顿,似乎为他的信任而感到一丝愧疚,随即又硬起心肠,又道:“你别好像受了天大的苦。你把我软禁,把我绑起来,我也没有像你这么委屈。你很久没有好好休息,我只是让你睡个好觉,也称不上什么伤害。”
沈宝寅喉咙有些哽咽,讲:“你是铁了心要逃,一点也不想看见我。”
丰霆感到无奈,他什么时候不想看到沈宝寅。
他只是无法忍受被沈宝寅当头宠物一般困在家里,也无法忍受继续地和沈宝寅保持这样不堪的关系。
但他的想法,其实和沈宝寅话里的意味也差不了多少,总之他都是想要离开那个囚笼。
因此丰霆点了点头,讲:“是。”
沈宝寅胸口连呼吸都钝痛,哑声道:“你知道我不会放你走。”
丰霆讲:“这次你拦得住我,下次未必。”
沈宝寅遭到了挑衅,内心的怒火顷刻盖过了心痛。他缓缓站了起来,冷冷道:“车停在外头,你自己上车,我就当作什么也没生。你不听话,我就把你绑起来押回去。我反正是豁出这张脸可以不要,看你想不想要脸。”
说完,他不甘地瞥了眼油盐不进的丰霆,便率先离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候船大厅,只留下个孑然的背影。
丰霆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瞧沈宝寅翻了脸,说不定真会叫人把他捆起来带走,到底还是自己上了车。他若是有心想反抗,此刻跳窗投海,沈宝寅受到了这种惊吓,一定不会再强留他,可是瞧着沈宝寅脸上拿那种诡异的平静,他隐隐有些担心沈宝寅的精神状况,实在不愿意过度地刺激他。
仿佛历史重演,还是那张床,还是那套绳具,丰霆再次地被绑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而是被两个貌似的保镖的男人强迫性地捆在了床上。
他的头上从上车起被迫戴上了一个干净的甚至于馨香的头套,大概是沈宝寅为了不叫他的面貌被外人瞧了去吧。
倒不难受,可是极其地屈辱。因此等到沈宝寅一把将他的头套摘下来,两只粉白的手掌又来故技重施扒他的裤子时,他不由得失态地怒吼道:“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现在这个模样,还像个人?”
沈宝寅咬着下唇,小声地说:“你从前也强迫过我一次,我向你讨回来一次,有什么问题?”
说完,他十分冷酷且熟练地把丰霆强制唤了醒来。
他的语气很居高临下,一副不屑的样子,双眼却赤红,表情也十足地悲伤而决绝,简直像那乌江前头的霸王,有种破釜沉舟的悲怆。尤其是那眼神,小心翼翼,几乎不和丰霆接触,怕一和丰霆对视,心底那股强撑的气势便要溃不成军了。
丰霆铁青着脸,表情似苦非苦,耳根红,是生理性充血、羞耻的红。
本来,依照沈宝寅这个貌似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他是很想要做一些反抗的。他的心里又着急又恨,可是一抬头,瞧见沈宝寅半眯着眼睛,眼尾的皮肤水盈盈地反光,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正是一副咬牙苦撑的模样。
顿时间,他安静了下来,胸腔里那股急躁抗拒不禁也陡然消散了大半,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似的,变得又疼又酸。
沈宝寅总以为身体的交融可以弥补爱情的裂痕,可是不该这么办的,到底有谁从中得到了快乐?
他没有。沈宝寅呢,瞧他这沉痛而不甘的神色,大概也没有感到多么好过。
沈宝寅完全没有抬头看丰霆任何一眼,其实是不敢看,也就完全错过了丰霆复杂的表情转变。
他只是像个朴实的农民似的,话也不讲一句,只顾着继续埋头苦苦地劳作。
不同于上一次的水到渠成,这次他着实吃了一番苦头,没有做事前准备,加上丰霆并不配合,拒绝从旁协助他,单只自己同丰霆这具强壮的身体搏斗,才忙活不到十几分钟便已经气喘吁吁,有时候还会疼得有些喘不过气。
一疼,他就不由得想起他和丰霆带着血和恨的第一次,当时他不明白,为什么作恶的那个,比被强迫那个的还要痛苦。
直到此刻位置颠倒过来。
当时他不懂的事情,现在全然地懂了,越是什么都留不住,越是想留住什么。痛快吗?不痛快。
那个彼此勉强的过程,非常苦不堪言。
这是场粗糙无比的情事,其艰难程度,堪比他们的第一次。
一个糟糕的开头,自然会造成一个糟糕的结尾,沈宝寅到最后脱了力,趴在丰霆的脖颈处,却还是喃喃:“我不会让你走,你休想离开我。”
丰霆沉默半天,讲:“可是我还是会想办法离开。实在无法离开,哪天我实在无法忍受,也很简单,一头撞死在墙上,到时候你想拿我怎么样,悉听尊便。”
“你威胁我?”
沈宝寅即刻坐了起来,目眦欲裂,嘴唇颤抖了两下,几乎要叫他云淡风轻的寻死觅活给吓坏了。
沈宝寅也威胁过他一次,自己此刻不过是以牙还牙,丰霆实在不觉得自己多么过分,依旧地面无表情看着他:“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