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显然还没从我昏倒的意外中调整过来,错愕的声音带着颤:“你----你说什么?”
“我---我说叫你们滚!滚得远远的!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你们了,你---你带着宝宝,赶快滚出我家,有多远给我走多远!!”
是爹的声音,我确信是他。可他嘴里这些绝决的话却和吞吐闪烁的语调格格不入。
屋内的空气突然凝滞,娘一动不动地抱着我,连呼吸声都停了!
“你----你说什么?你要赶我们走----”
娘半天才回过神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的声音。
我微微睁开眼,见到一脸焦虑的爹站在我们面前不停地皱眉抿颊,还时不时偷眼向四周扫顾,仿佛在害怕着什么。听到娘这样的声音,忽然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直起脖子道:
“对!秦酒娘,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已经是堂堂的一县之主了,不再是你们秦家的‘倒插门杆子’!你看看你,面黄肌瘦残花败柳,还带着个奄奄一息的酒痨孩子,你们留在我府里,传了出去,会让人见我的笑话你懂不懂?”
“我懂——”
娘无力地点了点头,幽弱的声音带着悲凉:“你是嫌弃我们母子配不上你这一县之主了?”
娘的嗓音越来越深沉,抱着我的手掌却突而充满了力量,蓦地,她挺直了胸膛朝爹悲愤的喊道: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派人接我们回来?你觉得这般羞辱我,羞辱宝宝,羞辱你自己很有趣吗?”
“我---我哪有接你们来,我不是叫你们赶快走的嘛---------”
爹爹还是在娘的责问下露出了愧怯,居而开始孩子般跺起脚来,把头乱甩:“哎呀,我---我跟你说不清楚了,总之,你们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娘还来不及揣摩爹的意思,楼梯口已潮水般涌上一群人。一个高傲而尖锐的声音剑般刺到:
“来不及了!”
我的心咚地一跳,眼前冰山般漠立着的,不正是二娘林子兰嘛?
“子----子兰!我已经对她说清楚了,她也已经答应走了,你----你就放过她们,叫她们走吧!”
爹见到二娘,脸色骤变,急急忙忙赶上去央求,谁知他话未说完,眼前紫云斜掠,厚实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二娘一巴掌。
();() “好你个熊雄,你腰板硬了,敢跟我顶嘴了是不是?你别忘了,你这个县太爷是怎么当上的!你现在的锦衣玉食,是怎么得来的!!”
在她的狂嚣声中,爹爹居然捂着脸,大气都不敢出。二娘镇压住爹爹后,得意地逼视我们母子,咯咯冷笑道:
“秦酒娘,我来告诉你一切吧。把你们骗进府来的,不是熊雄,而是我!而你进了我家的门,就再也-----别想出去了!!”
她伸出一只惨白削瘦的手,冷不丁地在一脸怔愕的娘的下颌顶了一下,啧啧假叹道:“好可惜呀,可惜了这么美的脸儿!”
她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被搅动起来,只见两个面如死灰的大汉不声不响从二娘身后窜出,迅速逼到了娘面前。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娘惊恐的叫声中,我猛地挺起身来,双手同出,抓住了一只抻向娘胳膊的手臂,也不管它是谁的,张嘴便狠狠咬了下去。
“哇呀,小蓄牲!”
随着一声惨叫,一股大力撞来,将我向后甩出,双方陡然冲开了。娘见我醒来,又惊又喜,慌忙抱住了我。
“宝宝!宝宝——”
她怕失去我般将我抱紧。返身来朝爹爹跪下恳求道:“熊雄,求你不要抛弃我们母子!宝宝经不起风霜之苦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大夫说他活不到十岁了。求你看在他是你熊家唯一的根苗的份上,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赶我们走!让宝宝留在这儿吧!只要能让宝宝活下来,我可以为奴为卑,给你当牛做马!!”
她想要抓住最后的一线希望,跪着向前,扯住爹爹衣袖,不停地磕头。
娘为了我,已经放弃了所有挣扎!羞辱,或是肉体上的苦累,她都能承受!
“你休想!”
二娘绝决的声音魔咒般响起:“我告诉你,熊家唯一的根苗只有我的儿子熊大成。我才是他的夫人!而你们,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她森冷地扬起头,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二名大汉再度冲上来,迅速揪住了娘的臂膀,向后扭转。
与此同时,另有一双大手反剪住我手臂,将我和娘瞬间分开,我惊恐地大叫着,回头看时,捉住我的竟是那童老大。
“呵呵,小东西,今天可没有酒喝了,今天叫你俩喝更好的东西---”
他那张扭曲的脸,每一寸肌肤都在丑陋地跳动。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填满了我的思绪,我的身子居然不听使唤地失去了所有力气。
果然,我惶乱的视野中,一个来自地狱的恶煞赫然出现——杜珠儿!毒火般的红衣,张扬冷酷的笑脸,手上的扎盘里,两大碗褐绿色诡异的液体!——十零散,只要一小口,就能致人死命的十零散!
“娘!娘——”
我本能的向娘呼救,却居然说不出心中的恐惧来。娘已神志昏乱,异样激动地乱挣乱撞,无奈被两个壮汉牢牢控着,迅速地消耗着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