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濯枝沉默一息,笑道:“我若强求呢?”
屏风后的人不知弹了什么击中屏风,屏风突兀地响了一声,檀韫睫毛一颤,听一屏之隔的人再问:“我若强求,胜算几何?”
“不知。”
檀韫斟酌着说,“但强求易生怨怼,姻缘不配确实遗憾,可若招致心仪之人的怨恨,鹤宵又该如何?”
“可我觉得,恨比爱长久,他若爱我,说不准中途不爱了,或是又爱旁人,可他若恨我,却是要时时刻刻都把我刻在心上,拿血肉喂养,往后余生直至下黄泉。”
傅濯枝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得动心了,他长长地“嗯”
了一声,撑着下巴幻想着,设想着,最后很真诚地请教道,“驰兰,你说,我是让他爱我,还是让他恨我?”
檀韫沉默一瞬,先问道:“这是第三局么?”
“是。”
傅濯枝饮尽第二杯,“是你最后的机会。”
果真是一局都不想他赢啊,檀韫暗自叹气,说:“世子这般问,是把心仪之人当作任人摆弄爱恨的浮草么?”
傅濯枝一顿,说:“非也,他玲珑,也刚硬。”
“既然他玲珑,便能辨识世子真心,既然他刚硬,便能坚持己愿。”
檀韫说,“若他不爱世子,也绝不是世子不好,只是心中无有此念。他知道世子很好,所以更愿表真心,让世子早日另觅良缘,莫平白念着他,等着他,为他空耗一生。”
他的语气比平常时候更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了,可又那样坚定,话里没有一个好听的字儿,全是拒绝,十足的心狠。傅濯枝沉默许久,突然轻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笑得抬手捂脸,再松开时指腹湿热,“你的言外之意是我若让他恨我,便是辜负了他的真心诚意,让他看错了人?”
檀韫本来没有这个意思,闻言倒觉得是条思路,于是一本正经地说:“世子既然说他玲珑,他又岂会看错人?他若错看世子,便不够玲珑,世子又何必爱他?”
“我觉得你在狡辩,又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傅濯枝把玩着酒杯,“可是,他不只是玲珑啊。”
檀韫揪了下自己的袖口,说:“喜欢一个人难免眼前生障,只要世子肯破障,便会现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你很有见解啊,”
傅濯枝说,“你有心仪之人么?”
檀韫没地儿了解,就是看过几本话本,还有是观也是个例子,那小子吃醉后抱着翠尾把常南望夸得天花乱坠,可局外的听客都无法苟同。
但这是个机会。
檀韫喉口一凝,用自己都难辨真伪的语气说:“有。”
花厅沉默一瞬。
傅濯枝轻声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斯文,端方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