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韩翊是什么人,他可是经历过生死战阵的,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只言片语,又怎会影响到他?
他细细一看,眼前的这人面生得紧。想他在项羽军中行走多时,对楚军中的各色机要之人,大多有一面或数面之缘。
眼前人一看就知道是上不得台面之人,莫说与现如今的项羽争锋,就是范增跟前的,随便派一个出来,一个喷嚏都足以碾压住他。
大人好说话,小人难缠。用来形容眼前的情形,最合适不过。
不过韩翊却不敢小瞧了他,这人佩着长刀。县官不如现管。要是他气血上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上一刀,那韩翊的人生就此交待在这了。
“小民刚从项王处来,银钱细软都在项王那。亚父说了,我在这间酒楼里的一应花销,都由他代项王支付。”
韩翊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大实话。
他看了下,眼前那龙姓军卒和梁掌柜被唬得一愣,他们身后刚才还在那为虎作伥的那几个商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一下子就苍白起来。
他们来这之前,可是亲眼看到过从王宫里贴出来的告示的,那上边的确用的是项羽的大印。虽说风传刘邦将会主彭城,可是现在这彭城还在项羽的治下。他们这么作,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龙姓军卒的面子上挂不住,当下扔下还在震惊中的梁掌柜不顾,大声嚷嚷着,
“少拿项王来吓唬我。你不过是个最低贱的商人罢了,也不看看你身上流的是多么下贱的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你,还搬得动亚父?
来人,请家伙,家法伺候!
老子倒要看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究竟长着几层皮够我揭的!”
活揭人皮,可是周朝末年时军队出征时的一种酷刑,往往那些被逮住的间者或者敌军中最骁勇善战的人,会在刽子手的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整张的人皮被揭下,然后凄厉的叫声几日不绝。
这是一种震慑敌军和自己军中有异心的人的一种手段,韩翊光是想,一股子寒意就从脚底涌上了头顶。
偏偏这时,又走来了一人。
那人也是全身的甲胄,身材比跟前这龙姓人屠还要高大,人屠这时候的自信借着活揭人皮已然到了极点,仿佛天底下就他最大似的,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从身后那人的手上接刑具。
只是——
他握住的不是刑具的把,而是刑具最锋锐之处,只割得他的右手都见着了骨头。一阵疼痛伴随着鲜血让他失了冷静,就着血左手抽出长刀,就要让眼前人立毙在原地。
不过当他看到眼前人是谁时,立马就吓得不住地筛糠。
给他递刑具的,是项悍。
项悍全身散着凛然不可侵的寒气,他问那人,
“作为一个军人,公然违抗军令,与上将军对抗,按军令,当受何处罚?”
按楚军军令,这可是斩立决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