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开门:“我不是裁缝……”
对上门外周琨钰的一张脸。
周琨钰敲门怎会敲的这么急?她做什么事不都柔柔缓缓的么?
而楼道里透过的清晨阳光照在她半边脸上,她抱着双臂裹着件风衣站在这样的光影里,身影显出一种孤孑。
辛乔动了动嘴唇,手却更快。
她想把周琨钰拉进来。
在真正见到周琨钰以后,她完全没脑子去想她褪色的旧T恤和黑白格子的睡裤了。
()然而周琨钰轻扬了下胳膊躲开她手,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我有话跟你说。”
辛乔:“你要进来说,还是我跟你出去?”
周琨钰想了想,问:“木木呢?”
“客厅里刷题呢。”
“那去你房间说吧,我先跟她打声招呼。”
辛乔用嘴型告状:“我可告诉你,她撮合我和周可玉来着。”
周琨钰:“你那位邻居?”
“嗯。”
“那你怎么说?”
辛乔笑了下:“我还能怎么说?”
这时辛木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老姐,谁啊?”
刚才有个大妈走错路上门来找裁缝,她听到了。可这时她老姐又去开了一次门,声音压那么低,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然后便听周琨钰走进来,辛乔垂手立在一旁。
周琨钰柔婉笑道:“木木,是我。”
辛木没吭声,立马瞥了辛乔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是:原来你一直在等的是她。
辛乔有些心虚:“你继续做题吧,我俩聊点儿事。”
她带周琨钰往自己房间走,关上门的时候听辛木小声嘟囔:“还你俩呢,也不知人家愿不愿跟你是‘你俩’。”
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周琨钰坐了,辛乔就坐在床沿。
“说吧。”
辛乔其实挺紧张,她不知道周琨钰顶着这样的神情要说什么。
但越拖越紧张,当时她的想法是:早死早超生。
周琨钰开口:“昨天阿姐带我去了湖城,今早回来的,刚下飞机,我从机场打车过来的。”
“哦……”
辛乔问:“你们去干嘛?”
“去一座疗养院。”
周琨钰解释:“我的姑婆住在那里。”
事实上这是个分外晴好的秋日清晨,辛乔习惯一早起床就拉开房里的窗帘,让阳光顺着她总是擦得锃亮的玻璃透进来。
她坐在暖融融的晨光里,听周琨钰讲这些,不知怎的一阵阵脊骨发寒。
周琨钰:“所以阿姐带我过去,是想提醒我,如果跟爷爷作对,一旦失败,我会变成蝙蝠。”
家人厌弃她的背叛,而辛乔所在的群体又会真正敞开心扉接纳她么?
哺乳动物当她是鸟类,鸟类又当她是哺乳动物,从此世间再无人当她是真正的同类。
周琨钰:“我还要告诉你另一件事。”
辛乔蜷了蜷手指:“你说。”
如果说她之前对周琨钰来找她这件事抱有信心,到了现在,她已完全无法预判周琨钰要说什么了。
当明白周琨钰被置于怎样的人生境地后,她忽然觉得,即便周琨钰选择退缩,她也只能坦然接受。
从小生长在周家,周琨钰才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爱的模样,她恨的模样,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她甘愿为周琨钰去挑战全世界,可,那些过往岁月就是周琨
钰身上的一部分,她去挑战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