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狼一族,是与月亮为伴的幻想种。
夜晚,他们在月亮的注视下捕猎、进食,月光照耀着猎物咽喉上汩汩流淌的血,将他们的皮毛映得莹莹发亮,像是凝固的火焰。
当月亮抵达天幕的最高点,数不清的火焰在山崖的最高处跃动,碧色的眼瞳注视着亘古不变的友人,他们长啸着,向不能言语的同伴倾诉今日种种,作为一天的终结。
月亮是什么?
海妖说,月亮是恋慕的集合,他们甘愿为之踏入汹涌海潮;
精灵说,月亮是信仰的化身,他们愿意终日拨奏竖琴、赞颂祂的皎洁。
红狼不说话,只是在最后一缕霞光消逝之际,昂首注视着天际。
——日沉月升是拉开的帷幕,日升月落是告别的序曲。
月亮从不失约。
在过去,郁朔从来不会去探究流淌在血脉中的记忆。
于他而言,夜晚是漆黑无光的,他总是待在地下训练场中,一遍又一遍地开启模拟训练,直至打倒模拟出来的对手。封闭的训练舱中,人造光源闪烁着微光,不像月亮,像是冰冷的、鞭策他向前的眼睛。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和母亲一起挣脱束缚的那一天?
是正式开启新生活的那一天?
还是…在挑战赛结束后,看到自己的对手避开旁人,和高阶治愈师交谈的那一天?
郁朔不知道。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在此时此刻,他注视着月亮,并非出于血脉的指引,而是在遵循自己的心。
红狼没有幻化为人形,而是以最原始的姿态,向夕音发起攻击:“等你很久了,夕音。”
利爪袭向面门,夕音不闪不避,身侧的流光凝聚成一把软剑,手腕一抖,缠住狼爪,随即,她借力拧转身形,大幅度旋转后,轻飘飘地落在狼爪上端。
“本来还想让你多攒一点积分的,这样我也能多赚一点。”
夕音毫无在战斗的紧张感,甚至开始和他闲聊,“但裴佩和我告状,说你上学期把她打成了对称的熊猫眼,要求我狠狠地抽你。”
“她还让你奖励我?”
郁朔扬起爪子,把她甩出去。
全息场景在铃声响起后已然发生改变,沙漠变成沼泽、高大的树木取代浑身是刺的仙人掌。
红狼踩踏在灰白的岩石上——这是模拟场景中,唯一位于地面的落脚点。
沼泽上空萦绕着黑紫色的雾气,泥浆泛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不时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泡。
很显然,这个场景比较特殊,除去和对手作战外,还需要注意负面因素的影响。
软剑在顷刻间变得刚硬起来,锋利的剑刃深深刺入树干,缓解落势,夕音抬腿,勾住树干,轻巧一晃,稳稳地踩在树干上。
那柄长剑分解为流光,凝聚成一把弓箭,落在她的手中。
“嗯,我也觉得。”
夕音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帮助好友完成心愿,“但佩佩是这么要求的,没办法。”
她拉开弓弦。
没有箭矢,流光便成为箭矢,狂风吹散遮蔽月光的毒雾,在清冷的月辉洒落之际,只听得一声锐响,箭矢以疾风之势袭向红狼。
伴随而来的,还有被风吹来的黑紫色雾气。
郁朔蹬地跃起,避开箭矢,灰白色的岩石出现细密的裂纹,沉入沼泽中。
唯一的地面落点被毁,他毫不犹豫地在空中扭转身形,扑向距离最近的树木。
毒雾擦过他的尾巴,发出轻微的“滋啦”
声,似乎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郁朔没有丝毫停顿,在树梢上借力一跃,奔向不受毒雾影响的区域。
一枚带着锯齿的飞镖自远处疾射而来,擦着红狼的爪子,深深刺入树干中。
崩裂声响起,树干在顷刻间化为齑粉,郁朔险之又险地转移到另一棵树上,回首一看,发觉另一枚飞镖已经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