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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页(第1页)

本以为那双眼睛会立即露出笑意并再次感到满足,甚至会有一点小傲娇,但却与我想得大相径庭。他的眉宇蹙了起来,明显的不悦之色呈露,并且一把将我的手给抓了下来,动作不算粗鲁但也不轻,然后低头盯着我手掌就像要盯出一个洞一般。

摸头

我抽了抽手,还没从他抓握的掌中抽得出手来,这小子力气还挺大的。

有些莫名,不知哪里惹恼了他,要是弟弟小同我还能琢磨出原因来,可我这小相公微妙的心思一时间还没法掌握。只得软着声柔和地问:“阿平,怎么了?哪不高兴了啊?”

顿了有一会,才听见闷闷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我不是小狗。”

脑回路跟不上,不知道他何出此言。然而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解释,我又想去摸他的头安抚时却被他给向后避让而开,然后用控诉的眼神看着我。

愣了又愣,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了。

原来是排斥我摸他的头,因为那种摸头方式就跟摸小狗似的,这逻辑,我表示无语。

看着那双有些委屈和不平的眼,心里头对阿平有了大概的了解。他其实不能算作是傻,只是智力像个孩子,然后不爱说话。很多时候性格天真,没有那许多弯弯绕绕千转百折的心思,高兴了、难过了、动怒了,都会直白地表现在这张脸上。说具体点,在我原来那个时代,他就是有些自闭,心智还不够成熟。

估计刘寡妇因着这原因也从不让他出门,可这乡村山野的再小的事都能传扬出去,传到外边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傻子。

老实说我没与这样的人相处的经验,小同虽然体质差,离不开吃药,但该有的男孩活泼性子都有,甚至身体好的时候还很调皮。但对我倒是有那么一些依赖,尤其是在生病时,只肯吃我给他喂的药。

此时我在涮着锅正自兴叹,忽而锅中水面起了涟漪,竟是多了阿平兴风作浪的手。就见他竖着一根食指在水中划转一圈,然后轻轻一挑,水滴在空中半扬而落,他又再挑,水滴再落,玩的不亦乐乎。

我抓了他的手冲他摇头,“脏。”

洗锅水能干净到哪去,上面还有一层油,于是他的手指上油腻腻的。

其实他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指甲盖圆润微红,一看就知刘寡妇从未让他动手做过家务。几曾我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却要为君操劳做羹汤,两只手比在一块,我这女人的手都还没他的白嫩,反而掌心还有着薄茧。

我朝着一旁的水缸努力努嘴道:“去用那个水盆打一些干净的水把手洗了。”

他乖觉地走向了水缸,在目测他会打水后我才继续刷锅。

“许兰。”

听见自己名字从阿平口中出来时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还问了句:“你说什么?”

许兰,他又重复了一遍。

先不问他唤我何事,我好奇的是他竟然会知道我的名字。瞧了瞧门处,婆婆这会一时半刻应该不会过来找事吧,拉了阿平往灶窝里坐下,既暖和又隐蔽,然后开始我的拷问。

“阿平,你咋知道我的名字的啊?”

“……”

“咱们的事你娘是怎么和你说的?”

“……”

“突然家里多了个我,你会觉得奇怪吗?”

“……”

一直都是自言自语模式,他从头至尾都懵懂地看着我,似明白又糊涂的样子,最后我失笑着摇头,咋就起念想从他嘴里套出讯息的呢。克制了又要伸手摸他脑袋的冲动,实在是对着这双懵懵懂懂的眼睛我就有种想抚爱的念头。

小夫妻日常

拾掇完灶房里的事已近午时,冬日暖阳,我搬了一张长椅到院中让阿平坐着晒太阳。

当然,我自不能这般闲赋,否则那边刘寡妇一走出来看到,指不准又要大发雷霆。但是夫家的田地不知在哪,也不知有啥农活可干,倒是院子里辟了半边出来种菜,已经有好些蔬菜长成了,上午那青菜估摸着就出自这。

我挑了些嫩的白菜出来,留着当作晚饭的食材。然后又去找来扫帚,开始忙进忙出地打扫,整弄完了又找来之前换下的衣服清洗,包括喜袍我也一起泡在了水中。

到这时才空下来可以坐在院子里一边洗着衣服一边跟阿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其实大多数都是我在说,难得他点个头应上一声。

后来见他脸被晒得红扑扑的,便问他要不要回屋去,可是他扑闪着眼睛似乎有些委屈的表情,给我扭转了头不理睬。这还气上了?是以为我要赶他走?可是跟他不就是昨儿才认识的嘛,今天也才第二天,怎么就粘上我了呢?难道是因为……昨晚上两人那亲密事?

我将他上下打量,实在怀疑他恢复神智后到底懂不懂那闺房之事了,应该不懂吧?脑子里不自禁翻起了涟漪。面上微臊,很是不自在,怎么到他这我就变得像个色女似的了?

连忙起身拿着衣服去晾晒,这院子空间很好,阳光刚好都能照进来,我把预先准备好的绳子去系前屋的窗棱,因为要使衣服挂晒时不落到地上,所以踮着脚尖尽可能高地往最上面去挂绳。忽觉身后一热,一只手臂越过了我头顶抽走了手中的绳子,然后轻轻松松挂在了最高处,我够不到的位置……

无言地回头,看到的是他那傲娇的后脑勺,手上拉着绳子的另一个线头往后屋的窗处走,又一次从身高上秒杀我,轻松地将拉绳挂钩好了。

只是。

“……”

绳被挂得太高了,我这衣裳要怎么晒?丢上去吗?

然后阿平挺胸昂头走过来,接收了我手上的衣裳,轻轻一扬,落在了长绳上。如此这般三套衣裳都挂了上去,他得意地挑起眉眼来看我。

虽然这脾性这脸蛋都还透着稚气,可身高优势确实是压倒我的,男人十七八岁应该正是长个的时候吧,现在比我冒了大半个头,等到再长两年肯定要高出我一个头来。

大抵是那样阳光正好的午后,唇红齿白的少年站在我的面前,飞扬了眉眼,唇角漾着得意的笑,眼睛乌黑清亮,身旁的红衣飘扬是最好的布景,映衬得他越加清俊好看。后来很多个晚上当我再想起这初见他的一幕,都感觉黑夜能变得更加耀眼。

也许是因为头顶的太阳暖融,也许是独处的空间静谧,也许是阿平无形中散发的魅惑气息,我看着看着,便醉了。

刘寡妇就是在这时迈进院子的,我们三人都愣了愣。我怔愣不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是她不是应该在后屋的卧房吗?怎么是从前屋进来的?

发脾气

而刘寡妇在愣神后将我们一番打量,视线最终落在阿平的脚上,我心头打了一个咯噔,这个事还真给忙忘了。之前因为那鱼头一事而刘寡妇曾让阿平换掉脚上这双白靴,此时他的那白色靴面上有着很明显的汤渍。

果然刘寡妇沉了声质问:“为什么没有给阿平把靴子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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