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妃在后宫听闻今日朝议,当场昏厥了过去,醒来后滴水未进,逼着宫女去把建宏帝请来,扬言他若不来,自己便一头撞死在那含元门前!
建宏帝终究还是来了。
他手中的棋已经下完,已经形成合围之势,剩下的就看对方在困局里如何挣扎罢了。
陈太妃五十好几的人,因保养得宜,还留存着三十左右的风韵,含泪怒视时,犹如海棠带雨,我见犹怜。可建宏帝当初就是看着她用这副面孔将自己的父亲骗得团团转,警惕犹不及,又怎么会上当?
他看似恭顺,实则无情地说:“姆妈为何伤心?”
陈太妃没有自己的孩子,就为着他私底下的这句“姆妈”
,当初义无反顾地投向了最为弱势的建宏帝阵营,可如今,这句“姆妈”
落在耳里,像是一记耳光那样让人脸痛!
“你还知道我是姆妈吗?你竟连自己的兄弟、外祖父也不放过!”
建宏帝叹息:“朕放过,是他们不曾改过。”
陈太妃急急地说:“谁说不曾?那次之后,我三申五令不许他们惹是生非,还不时借着赏赐之名,派人前往敲打,他们如今都老实了。”
赏赐之名?建宏帝心中冷笑,这是哪门子的敲打。他不耐烦废话,便道:“姆妈若是不信,不妨再等两日,看看漳河县令怎么说。”
陈太妃失色道:“什么意思?”
建宏帝说:“若都察院与六部沆瀣一气,朕就会眼瞎耳聋,所以他们不能是一路人。陈文驹是你的侄子,但他姓陈。”
陈太妃呆住。
陈文驹是陈家最出色的孩子,四十岁不到就已经是脱胎期高手,比羽林卫指挥使傅轩还高出一个境界。他没有官身,但名下有两间武馆,人手充足,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兵力。
陈太妃留他在身边,既是亲信,也是保镖。
不管陈文驹背地里有没有阳奉阴违,与陈家人勾结欺瞒,陈太妃都不能让他去死。他和陈家人没有了,她在外面的依靠就没了!
她回过神来,急切地说:“你留你外祖父一命,陈家其他人你看着杀几个,我不拦你。但驹儿,你杀了不如收了。他武功高强,比傅轩和楚光都顶用。而且我在宫里,他一定会对你忠心不二。”
建宏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努力在绝境谋划出一片喘息之机的陈太妃,看着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陈太妃似乎到此时才现宫殿之内只剩下他与她两个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害怕起来。
建宏帝走到她面前,问:“你为何要画《百孝图》?”
陈太妃愣了愣,颤声道:“是,是驹儿提议的,他说可以彰显……”
“彰显陈太妃的地位。”
建宏帝喃喃道。
她委屈道:“我本就是太妃,画一副画怎么了?”
“画呢?”
“画上不是有四个死了吗?我嫌不吉利,收起来了,你要看,我去拿。”
仿佛怕他反悔,陈太妃匆匆忙忙跑进去,过了会儿,抱着画出来。
《百孝图》凑了九十九位皇亲国戚和勋贵家中未成年的孩子,一起为陈太妃祝寿。
展开后,场面极其壮观。
建宏帝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的画卷,觉得有些不对,正要张口提问……他面前,眼冒凶光,满脸狰狞的陈太妃双手死死握着剪刀,径直冲了过来。
建宏帝身体不动,殿门忽开忽阖,俞双喜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人中间,指如鹰爪,夺走剪刀,一脚将人踢飞。
俞双喜说:“杀心蛊。当人产生浓烈的杀意时,它会催化为现实,只能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