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殷的声音终於响起,那不是勃然大怒的叫骂,也不是声嘶力竭的争辩,他沈著的声音隐隐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
太湖龙王,莫说同为天君殿臣,未能定言功过,纵然要说,黑虬龙王所在白仁岩两千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乐,龙王福泽四方,深得凡人敬重。便是我掌管这四渎水域,亦常有泛滥改道之灾。若只言功,纵观水族,无人能与之相比。若要言过,他虽负逆天之罪,但两千年来功过相抵,帝君早已谅其罪状。"
他略是一顿。
"
唯有鼠目寸光者,方自计较前因。莫非太湖龙王认为,我敖姓龙族,统御大海汪洋,却是那种肚量浅小,心胸狭窄之辈?!"
他这一席话,表明己方立场,却又隐隐代表四海龙王的态度,让太湖龙王无从反驳,若是再作计较,便是说自己果然是一个湖潭里的龙王,不如四海龙王那般海纳百川的气度。
水波掠过黑龙王的鬓发,站在殿外的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好似沈重的身躯如今变得轻松自得。是了,那个曾经冲动任性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有驾驭江河的能力,更有沈稳冷静的手腕,变得坚定,强大,甚至拥有足够的力量,令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的意志。
一抹舒心的笑意蔓延在黑龙王的脸上,他不是那种遇难则退,闻辱则羞的人。敖殷,自然也不是。
他无意退让,纵然妖界视他为叛,龙族视他为逆,亦不过前因所至,他无力扭转,亦无意扭转。
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他会心一笑,转身往自己居住的卧房走去。
反正再过一会,便会有虾兵蟹将前去禀告,白仁岩的龙王回来了。
甘茶甜苦有自知,诺约定来洗寂寥
"
二叔!!"
他才刚刚坐下,门便被一下推开,人没进来,声音便冲向黑龙王。
"
你去哪里了?!"
黑龙王正用慢火细煎药汁,也没抬头,便应道:"
采药去了。"
听他答得爽利,敖殷反而没发火的立场,心里气恼,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嘀嘀咕咕地说:"
去哪也不说一声,害我以为你又是不辞而别了"
不由得想起千年前东海龙宫中黑龙王不辞而别的一幕,以及那时锥心刺痛的悔恨,由至两千年的离别。敖殷不觉有些怨愤地盯著黑龙王朴实的侧脸。
想来自己也是奇怪,明明是喜欢漂亮的物事,却偏偏相中了这个又丑又黑的男人
正是想著,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碗黑色的药汁。
"
赫!!"
敖殷吓了一跳,见黑龙王递过来的茶碗里面满满一杯的黑糨糊,味道闻著就不好,更别说喝下去了,"
这、这是什麽?"
他贵为龙神,平日里喝的是甜浆花蜜,哪里尝过苦涩之物,眼前这一碗对他来说无异於毒药一般。
黑龙王见他神色就知他想推诿,便道:"
这是祖洲的养神芝,有益生养元之效,对你的伤大有裨益,快些喝了。"
敖殷闻言微是一愕,圆杏的眼睛随即眯得跟弯月一般。
"
莫非二叔此番离开是为了我去祖洲采摘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