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熙呆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去腰间寻心爱的玉玦握在手里摩挲,却落了空——原来它还不在。
乐熙立刻就想起了一件要事:
“宿书,你说我们要去赴宴知府大人举办的”
“对啊,这文会轻易还进不得呢,都是各家官员,还有已经得了功名的公子举人才能拿到请帖。”
说到这,宿书不自觉地昂起脑袋,他家公子惊才绝艳,舞象之年就成了举子,还是在锦西排名第二的举子,他作为书童也是与有荣焉。
锦西自古以来就是文采风流、物阜民丰之地,尚文之风盛行。乐熙这样的少年才子,自然是意气风发的。
“如今是不是弘化二十三年”
乐熙拽紧了袖口。
“对啊,今日是十月初一。少爷,您不知道吗?”
宿书小心翼翼地看向乐熙。
“我记得。”
乐熙怎么会不记得,这场宴会名为以文会友,实则是知府李楼成给宣王设的接风宴。
宣王乔穆尧,当今的二皇子,今年年初刚因抗击北凉的战功被加封为宣亲王,风头正劲。
如今又被陛下派来江南巡查,现在走到下辖的锦西,属地官员可谓是争相想见上一面打听虚实,宣王多是避而不见,于是也显得愈发神秘。
锦西知府李楼成好不容易用这个高雅清流的文会名头,几次上门,这才邀请到了宣王,今天的宴会是官家和文坛联袂的盛事,一时无二的热闹。
而乐熙的命运也在这一天,彻底地改变了。
马车驶向玉华园。
乐熙再次闭上眼睛,脑中回旋着一个念头:他重生回了与乔穆尧初遇的这天。
他是锦西同知家的二公子,这家世在地方已算不错,可放诸全国,真正的权贵根本就看不上眼,他和天家扯上关系,前世在朝堂上的依仗都从今天开始。
乐熙纤长的手指默默地攥紧月白素缎的衣角,心也像这绸缎一样被揉皱了。
心在油锅里煎熬时,车子却安稳地停下来。
“公子,我们到了。”
宿书小声道。
“好。”
乐熙微微皱眉,垂下眸子抚平身上的褶皱,下了马车。
父亲乐士渊见他郁郁的神情,拈须笑道:“好啦,不就是没让你穿大红织锦的袍子吗,今日拜见贵人,该要谦和些。”
他这个儿子少年人才,只是喜好华丽了些,还是太年轻。
可是……乐熙长得实在太好,他自己不觉得,乐士渊却有些担忧,不得不稍作压制,想到这,乐士渊的眼神微沉,抚了抚胡须。
乐熙一愣,他历前世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却不想,父亲眼中,自己还是那个胡闹的小儿态,爱那花团锦簇的热闹。
“父亲,儿子明白了。”
乐熙声调温和平静,拱手道。衣袂起落间,尽揽清风。
乐父着重看了他一眼,不知乐熙是哪儿隐隐有些不一样,似是光华内敛许多,往日的浮躁尽皆收了。
“那就好,今天的拜见很是要紧。若能在宣王面前露个脸最好不过,但也要把握好分寸,不要太过张扬。”
乐熙喉头微动,即使是一个名号,他的心也会莫名地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