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婆寻思这人真无礼,不请自入,正待拦住好生盘问姓名,裴缜忽然从屋里迎出来,远远的叉手见礼道:“叔父打哪来,快请屋里叙话。”
回头嘱咐何婆:“魏县令爱喝雀舌,将敬亭绿雪泼了,重沏一壶雀舌。”
魏县令?何婆心头犯嘀咕,想起裴缜常提到的长安县县令约莫姓魏?再次打量对方,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儿,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圆领袍,云靴也是破旧的,哪有一丁点儿一县之令的派头。
魏县令进了屋,先自环顾一圈,随后惊讶道:“怎么,若若不在?”
“若若有段日子不过来了。”
“这丫头,但凡出去必敷衍我们来你这,称和你新纳的姨娘十分聊得来。足见也是假的了?”
从裴缜的神色里获悉答案,魏县令跌足痛骂道,“这谎话连篇的小作精,看晚上回去我怎么收拾她!”
“叔父也别太苛责她,她感情不如意,料想很苦闷。”
“哼,苦闷,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能从那个火坑跳出来是她上辈子积的福!”
魏县令不由得大吐苦水,其中自然不乏贬损沈浊之语,裴缜除了点头附和也不好说出其他的来。
牢骚发够了,魏县令话锋一转,“其实我这趟来不单为了寻若若。”
裴缜见他郑重,不觉挺直了腰板。
“最近有一桩涉猎极广的掳掠案贤侄想必听说了。被掳的全部是刚刚诞下孩子不久,尚在哺乳期的妇人。”
“此案不比寻常掳掠案,我一直有关注。”
“此案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
魏县令道,“只是眼下遇到一个难点,再不得寸进,想着你脑子灵光,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帮叔父。”
“方便的话,我想先看案牒。”
“没什么不方便的,明天我全天在县衙,你得空过来,咱们再叙。”
“一定到访。”
从裴缜居所出来后,魏县令自南门出醴泉坊,入西市,预备穿过西市,打西门回自己居住的光德坊。
走着走着,一抹鲜妍倩影映入眼帘。倩影撒娇撒痴,手上捧着一包盐津梅子,不说拈起来吃,偏要叫身旁的俊逸男子喂。男子禁不起她痴缠,喂到她嘴里,换来她甜甜的娇笑。
娇笑在撞到一个中年男人后戛然而止,梅子“咕咚”
滑入肚,魏若若做贼心虚地唤道:“爹。”
男子反应甚捷,立刻叉手为礼:“小人秦避,见过魏县令。”
魏县令没理会魏若若,先打量起秦避来。不得不说,他这个宝贝女儿看上的男人模样都怪能唬人的,但好看有什么用,花架子。
“做什么的?”
“大理寺狱丞。”
“狱丞……这么说和沈浊是同僚了?”
“小人乃是袭了沈狱丞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