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霜摇了摇头:“郑四姑娘善良仁厚,这样的姑娘很难得,我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笑话她呢?”
郑氏拍了拍自家妹子的手叮嘱道:“等下咱们回了亭子,方才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勇国公夫人若是问起谢姑娘,你就说她有事先回了花厅。”
郑四姑娘心里虽然充满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
夏采芹却拉住颜秋霜,低声道:“幸好二嫂和刘大奶奶在那边听到了谢绿衣的话,不然她倒打一耙我还真的被她诬赖上了。”
颜秋霜拍了拍她的手悄声叮嘱道:“吃一堑长一智,往后三妹妹跟这种人打交道还真得多个心眼,切切不可像今日一般莽撞,毕竟不是每一次都会那么碰巧有人给你作证。”
夏采芹不住地点头表示记下了。
颜秋霜她们几个回到花厅的时候,康慧之杨氏几个已然先回来一步,杨氏问颜秋霜几个去了哪里,颜秋霜说去花园走了走。这种花会一般是不留饭的,但点心和粥却是要招待的,大家吃了点东西又说了一会话就各自回府了。颜秋霜她们回府依照惯例得去老太君那里汇报一番,正好庄氏和夏无病也在。杨氏说了康慧之如何技压群芳一枝独秀,齐王妃怎么赞赏有加还专门将她请到书房题字,老太君和夏无病都很高兴。康慧之在齐王妃的水仙花会上扬名立万了,往后还愁没有青年才俊来求娶吗?
大家说完话老太君挥
手叫大家回去,然后单独留下颜秋霜问话。颜秋霜细细说了郑家人的表现,说到谢绿衣之事的时候,颜秋霜检讨起来:“都是孙媳妇的疏忽,若是一直跟着,也就不会让谢绿衣有机可乘,三妹妹莽撞失态也就不会叫郑家人看到了。这不能怪三妹妹。任谁听到那样的话都会大怒失控的。”
老太君道:“二郎媳妇你做得很好,何须自责。堂堂勇国公府的姑娘居然这般下作,这谁又会想到呢?三丫头那样做合情合理,郑家的长女分得清是非,郑尚书夫人更是个明事理的人,相信她们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瞧不上你三妹妹的。”
晚上两口子躺在床上,夏荣问颜秋霜齐王妃举办的水仙花会好不好玩。颜秋霜说有些无聊,然后忍不住将自己在齐王府看到康郡王府大姑娘发病一事告诉了丈夫。夏荣惋惜道:“康郡王之前太子受封的时候我在宫里还跟他说过话,前些日子在宴席上也没少碰到,是个和气的人,没想到他的长女居然得了这样的病。”
“是啊,他家那大姑娘性子极好,这么好的姑娘偏生得病了,而那些下作无耻的女孩子偏偏无病无灾地。”
颜秋霜有感而发,将谢绿衣的奇葩言行说了一遍。
夏荣怒道:“世间居然有这样阴损的姑娘,你该扇她几耳光的,叫她嘴巴贱!三妹妹做得好,不愧是咱们夏家的女儿。”
颜秋霜没好气地道:“
你倒说得轻巧,且不说咱们是在齐王府做客,就是在咱们家里我都不能动手打人。我若是对勇国公府的姑娘动手,这满京城的人不定得怎么编排我。夏大侠,这是京城,你是南安郡王我是南安郡王妃,不是江湖你怎么老记不住呢?”
夏荣惆怅地叹了口气:“我哪儿记不住。之前带着陈昭隐居在竹海做个商人的时候,一心想着太子登基将他儿子接回我就可以自由地策马江湖行侠仗义了,谁知道新皇登基咱们越发不自由了。一想到明年我要去做那个什么京卫指挥使同知我就头疼。”
关于这一点,颜秋霜爱莫能助,她只好赶紧岔开话题问道:“阿香雷三那边你打探到了什么没有?”
夏荣道:“没发现什么,这几日一直只看到他两人出入那房子。阿香买菜做饭,雷三则去码头给人扛东西做苦力。难道他们真的只是来京里谋生的?”
颜秋霜沉吟道:“血月邪教被朝廷取缔,举国通缉其首脑,这两个人没了教派可以倚仗,跑到京里来谋生过活也没什么稀奇。”
夏荣冷笑道:“阿香也就罢了,那雷三作恶多端也妄想能安生过太平日子,做梦!”
颜秋霜道:“你莫非想将他们两个送到官府法办?”
夏荣道:“先不急,再等等,说不定邪教其他人会来找他们两个。监视他二人可能会有更多收获。”
颜秋霜暗暗松了口气,说她妇人之仁也好
,她一想到阿香大着肚子要去坐牢甚至被砍头心里就难受。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阿香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坏事,而且她自己本身也很是受害者。
“咱们寿姐儿都满周岁了,那个阿香居然还没生下孩子,他们和咱们可是同一晚‘洞房’的,恶婆娘你还记得吗?”
夏荣忽然凑到颜秋霜耳边吃吃笑道。颜秋霜脸一热,竹海桐木岭山涧那一晚的情景一下浮上了脑海。她心里羞恼,嘴上不由骂道:“不要脸的东西。”
夏荣一口含住她的耳垂,含糊道:“我若是要脸,哪里能娶到你这个恶婆娘做媳妇。脸和媳妇,哥哥当然选媳妇了,谁让我的恶婆娘那么诱人呢?”
颜秋霜正要呵斥,嘴巴却被这家伙含住了,跟着那人整个身子覆了上来。颜秋霜一把揪住那家伙腰间软肉,一边骂:“一天到晚就……唔……想这事,你有点出息……行不,我的南安……郡王爷。”
“恶婆娘真傻,我这就是……有出息的表现……你知道不。一个男人若是……连这事儿都不热衷了,那还算……什么男人,还谈何……有出息!”
已是半夜了,康慧之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放在被窝里的双手摩挲着一一对儿温润的玉葫芦,那是齐王妃感谢她题字而赏赐的东西,上好的羊脂玉雕就,看着就不是凡品。“步月君子”
,齐王爷的印章名应该是出自宋代黄庭坚的吟
水仙诗句“水上轻盈步微月。”
而自己也有一枚“玉月仙子”
的印章,同样出自吟水仙花的诗句“玉色依稀捉月仙”
。“步月君子”
“玉月仙子”
,不知道的还当是一对儿。
想到这里康慧之的脸不禁热了起来。齐王爷今年二十五岁,丰神俊朗不说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样的天潢贵胄却洁身自好,不像其他王爷那样好女色,齐王府除了王妃和一个侍妾外,连一个侧妃都没有。齐王爷的美名,康慧之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说了。来到京城之后有一次逛街,远远地看到过齐王爷一行,可惜要避让,她只能远远地看到了齐王爷的身姿挺拔的背影。
今日自己在齐王府的水仙花会上大放异彩,齐王妃对自己那么赞赏有加,回头一定会对期望提起自己吧。还有自己题在那些画作上的字,齐王爷肯定会看到,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评价。她这辈子除了四岁的时候来过京城一回外,后来就没来过了。去年跟着母亲来到外祖母家的时候,很是被夏家的轩昂壮丽震撼了一下,随着舅舅被新皇封为定国公,夏府又进行了一番装修扩建,全府上下更加显得富丽堂皇,可是定国公府再怎么修建都赶不上王府的气派。
她们母女在夏家那就是寄人篱下,虽然有外祖母爱护着,但有时候说话做事还是的小心谨慎看人脸色。如果自能像齐王妃那样地位尊
贵,那么夏家的人还会轻视自己母女吗?康慧之的脑子越来越活跃,杂七杂八地想了许多。最后低声骂了自己一句:疯了,真是异想天开!
第三天康郡王妃居然来拜访,颜秋霜被老太君叫去萱瑞堂见客的时候还心里嘀咕,康郡王妃这是担心她们会将康郡王府大姑娘患有癫痫一事说出去,特地上门来封口的。不想她只猜对了一半,康郡王妃虽然说到女儿患病请夏家姑嫂保密之事,也的确带了几段尺头,说是自家女儿昨日淘气弄脏了夏采芹的衣裳,自己这算是赔偿。但是康郡王妃今日上门真正的目的却是替人保媒。原来郑尚书夫人请她替自家小儿子向定国公府求娶夏采芹。
“前日齐王妃的水仙花会,郑夫人的长女还有郑大奶奶回到家对府上三姑娘是赞不绝口,郑夫人一下子就动了心,这不昨日跑到我们家请我跑这一趟,替他家的三郎求娶采芹姑娘。郑尚书家的门风,我想老太君和国公夫人都知道用不着我说了。他家的三公子今年十八,比府上三姑娘大着三岁,年岁那是极为相当的。郑三公子国公爷和府上三爷四爷肯定也认得,人才人品都不用说。人又上进好学,眼下已然是举子了,郑尚书又肯给他请名师指导,凭他的学识和门第,捞个进士及第还是不在话下的。还请老太君赏脸,让晚辈能喝上郑家的这杯谢媒酒。”
颜秋霜
心里一喜,眼神戏谑地看着老太君。老太君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嘴上却不紧不慢地道:“要说郑家的门风那是无可挑剔,不过郑家的三小子到底如何,老婆子这些年不大出去,那是一点也不了解。若真如郡王妃所说,倒是我们家三丫头高攀了。这样吧,回头我跟儿子儿媳妇商量一下,三日之后回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