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秀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决定还是要跟他说清楚。
“你、你之前没理解我话的意思,”
他迟疑着,斟酌开口,“我当时的意思是,我们是假成亲。”
深吸一口气,他才说出最后一句。
裴二神情怔然,继而肉眼可见地落寞下来,眼睑也垂了垂,低声道:“这样啊。”
李禅秀抿了抿唇:“……抱歉,我当时应该说得更清楚些。”
裴二摇头,道:“是我不好,我当时理解错了,还打断了你的话。”
“……”
李禅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屋内忽然安静下来,气氛渐渐变得凝滞。
忽然,一道轻微的“啪”
声打破沉寂,桌上的红烛爆出一簇火花,转瞬即逝,却打破了僵局。
裴二轻咳一声,开口:“那我……今晚到偏屋去睡吧。”
说着从床边站起身,目光在房间内逡巡一圈,似乎想看能不能找条被子抱走。
但房间里的旧衾被都被他昨日拿去军营了,只床上有两条新做的大红喜被。
李禅秀也觉不妥,偏屋里除了一些农具,就只有一只金雕,连张床都没有。
这么冷的天,让裴二去偏屋,难道跟那只雕抱在一起取暖?
但这个时辰,要回营中也不可能。且新婚第一天,洞房花烛夜,新郎却回军营睡,众人怎么想?
李禅秀不欲多事,且……反正他是男的。
于是咬咬牙,道:“你还是留下睡吧,有两床被子,我们一人一床。”
裴二眸光明显微亮,面上却迟疑:“可这样……”
“无妨,只要我们彼此不越界就行了。”
李禅秀说。
反正他们明面上已经是夫妻,不管做没做过什么,别人都会觉得做了。何况他是男子,名声什么的也不必去管。
唯一担心的是男扮女装的事可能会露馅,好在可以一人一条衾被,分开睡,不必睡在一个被窝。
然而想终归只是想——
到了深夜,寒意上来。
两人都只有一床被子,房间内不像在军营时有炭盆,李禅秀本就畏寒,又因寒毒刚作过不久,正是身体虚的时候。
他很快就被冷醒,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尽量裹紧被子。可一床被子实在不够厚实,冷意透过棉絮钻进身体,他忍不住咬紧牙,克制着打颤。
“沈姑娘?”
忽然,黑暗中响起裴二的声音,语气关切,“你是不是冷?”
接着他伸手按在隆起一团、正微微颤抖的被子上,迟疑一瞬,忽然起身。
李禅秀僵了一瞬,察觉他靠近,正要开口说什么,忽然,身上一沉——
裴二将自己那床被子也盖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