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一切准备妥当,雅琴按照公孙老爷子的吩咐盘腿坐在榻上,眼观鼻鼻观心。
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反复交代雅琴感到内力膨胀的关头不能惊慌,务必集中全部精力跟随蓝绍衣的真气游走。
“那将是你体内新旧内力融汇的最好时机,务必趁此机会打通任督二脉,免得以后再受一番辛苦!”
比起到处坑蒙拐骗,连脸都不敢露的蓝绍衣,公孙老爷子觉得雅琴这丫头再厚道不过了,打心底希望她能够多得点好处。毕竟,蓝绍衣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大方的。
“前辈放心,我省得!”
雅琴郑重地回应。
“那开始吧。”
公孙老爷子道。
蓝绍衣伸出右手,将掌心轻轻放在雅琴头顶,一股温和的内力如山涧清泉般从雅琴头顶的百汇穴细细流入。
仿佛饥渴的旅人饮到了甘甜的溪水,又像干涸已久的田野盼来了甘润的河流,雅琴顿时觉得体内如沐春风,不禁眉头舒展四肢舒坦,在心里暗自感叹公子的内力深厚,令人望尘莫及。
公孙老爷子看出她分心,立即喝道:“集中精力!”
雅琴顿时收心敛神,全身心跟着公子的内力走,不敢再做任何多余的事。
“风府!”
“哑门!”
“大椎!”
蓝绍衣一个个报出他内力经过的穴位,公孙老爷子的银针应声而出,应声而落。
起先蓝绍衣的度还比较快,往后越来越慢,好像真气行走十分艰难的样子。一盏茶,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蓝绍衣的鬓边垂下细细的汗珠,屋子里鸦雀无声。
“照海!”
当蓝绍衣报出最后一个穴位,随着公孙老爷子最后一针落下,雅琴登时觉得脚掌心仿佛有火在烧。一股狂躁的内力从脚底逆流而上,向全身膨胀,雅琴的脸顷刻憋得通红,额头上大汗淋漓。
“气沉丹田,压住,流转一周天!”
蓝绍衣沉声道,此刻他正面对着一群狂躁的野狼,但是他不仅不能伤害它们,还要温言细语地安抚它们,“顺着我的真气走!”
然而,驯服一群疯狂的猛兽谈何容易!
全身陡然膨胀的内力令雅琴痛不欲生,全身遏制不住猛烈地颤抖,公孙老爷子厉声喝道:“顶住!”
顶不住她这一生就废掉了!
雅琴只觉得全身的内力都在追着公子的真气跑,左突右冲妄图将公子的内力吃下,不知何故又忽地全部朝头顶蜂拥而上,如洪水般肆意冲撞、撕扯,妄图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然而雅琴的头顶似乎笼罩着一块厚实的云层,任这片洪水如何冲撞扭曲,始终都无法撕开一条小小的裂缝。
渐渐的,蓝绍衣的上半身腾起白雾。而雅琴则五官扭曲,汗如雨下。
每当雅琴觉得支撑不住的时候,就有一股暖流从头顶流下。她知道这是救命的东西,于是她拼尽全力跟随这股暖流。
敛气入海,海纳百川。
许久过后,雅琴体内暴走的内力终于在蓝绍衣的牵引和雅琴的极力压制下趋于平缓,蓝绍衣周身围绕的白雾也渐渐淡薄起来。
公孙老爷子伺机提醒道:“敞开四肢百骸,任它经过,心神跟随内力游走周身,不可懈怠!”
仿佛暴风雨过后四海升平,雅琴觉得体内从未像现在这样平静,就好像澄净的湖面上升起一轮明月,月印静水,水静印月。四肢百骸舒适而充满力量,如同新生。
两周天之后,蓝绍衣撤掌,向公孙老爷子微微示意,两人退出房间。
在外屋护法的元柏本来想询问妹妹的情况,但一看公子的疲态,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还是公孙老爷子善解人意:“已经解开了,进去看看吧。”
闻言,元柏欣喜不已,谢过公孙老爷子和蓝绍衣,轻手轻脚地进里屋去看妹妹。此时雅琴已将最后一股内力纳入丹田之中,睁开眼来,一张关切的脸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