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渊头,满脸苍白,“红叶还是没有消息。不过,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失血过多至休克,再加上水流冲击之下的满身伤痕,没有人想到,红叶还会醒来。可是半个月之后,还是醒了。即使宁愿,继续昏迷着。
醒来有什么用呢,颈部的严重创伤,让不能进食,口不能言。手脚均打上石膏,无法动弹半分,最重要的是,大脑中有血块压住视觉神经,双眼所见,一片黑暗。
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有个好笑的想法,自己个样子,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如果罗成见到,还会要她么?
眼中干涩无泪,就连抿嘴轻笑的动作也没有办法完成,稍微一动,就牵痛全身。只能想着,像罗成那个笨蛋啊,一定是瞧也不瞧最后她变成什么样子,只管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放开吧?
因为什么也不能做,所以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
想起很多事情,想起阿染温润如玉的笑容,想起阿染临走时留恋不舍的目光。再然后,想起离岚,虽然她如今副模样,完全拜她所赐,可是居然没有办法恨。因为能够理解那样的心情,在刚刚失去阿染的日子里,那样绝望悲痛的心情,如果当时让知道是谁害死阿染,或许会比离岚更加疯狂更加残忍。
离岚,实在是个好人,只可惜,对阿染的爱太深太偏执。那么多年的爱恋,猝然间得知死讯,定是心绪大乱吧?其实想想,也很可怜。从西莲出现的那刻,就猜出来,林染的死跟离家脱不干染,离岚,当得知真相的那刻,该如何去面对?
当然,很多时候,也想罗成。妈妈定又病倒,爸爸肯定陪在床前,剩下的,只有罗成。他那样的性格,什么也不会,想必会非常非常的辛苦。
红叶安静的躺着,其恒看在眼里,却有更多的酸涩。
“苏红叶,不要害怕,我是其恒,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他安慰着,却自己都觉得无力,以她的伤势之重,能醒来已经是奇迹,能不能度过危险期,也只有看她的运气。
“想见谁吗?”
红叶眨眨眼睛,终究归于无声。
其恒别过头去,好半响,才哑声道,“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的亲人的。”
至少,要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来弥补他心中的愧疚。其实苏红叶什么也没做错,只不过是被其昭爱上,然后,就被纪风华讨厌而已。
他查很久,也没有查到关于苏红叶的家人的消息。思虑再三,其恒打通离景的电话。至少,他们曾经走得很近,应该会知道些关于家人的事吧。
他,“暂时先别告诉其昭,不想引起更多的麻烦……。”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其恒对着电话苦笑,那孩子什么时候变得么急躁?
离景赶到的时候,是十个小时之后,他站在病房门口,却迈不动脚步。
谁能来告诉他,此时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真的会是那笑如春风的女子?
“红叶?”
他只敢轻轻唤道,一定是梦吧,要不然他怎么会虚弱来站都站不稳。
红叶当然听到声音,只得眨眨眼睛以示回应。心里却暗自苦笑,其恒的要为她找的家人,就是离景?当初毅然绝然离开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场境下会面。
离景站在床边,大气都不敢出,怕呼吸声过重,惊走那本就已经几欲离体的魂魄。
无数次的设想,会怎么样与会面,想要追问,是不是真的拿五百万就走人,想要问问,如果如果他不止五百万,她愿不愿意,为他留下。
可是此时此刻,什么话也问不出口,才知道,只要她好好的活着,便什么都不重要。
“红叶,你会活下来的吧,还欠着我们好多债,没有还呢!”
他低声道。
红叶想,没关系,罗成说过要帮我还的。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又昏睡过去。
一睡,又是几日。
离景守在房门外,看着门开开合合,每个人都神色凝重。
会样昏睡着,从此再不睁眼么。离景长长的叹口气,这样的相见,不如不见。可是真的不见的话,会不会遗憾终生?
那个人呢,是不是心里始终会有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不敢清清楚楚的查看,只能任它日日的溃烂。
就算是痛,也该清醒明白的痛回吧,他终于还是唤出那个名字,“其昭。”
其昭捏着她的手腕,浑身都在发颤。
他想过的,扭断她的脖子,折去她的手足,或者绑着她一辈子,可是他通通都还来不及做,怎么她就自己变成样?
他想过无数种方法来让她生不如死,后悔那样轻率的离开他,可是真的见到她受苦,为什么他的心,竟然这般疼痛。
“苏红叶,立刻给我好起来。就算是要受伤,也只能是我动的手,听见没有?”
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心,很慌,“听见的话,眨眨眼睛好不好?”
红叶听话的眨眨眼睛。
其昭无声一笑,他将头埋在她的脸侧,“请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离景和其恒站在旁,各自的酸涩。
红叶觉得难受极,虽然看不见,可是听得到,也感受得到。
其昭和离景,日日夜夜守着,离景倒也罢,原本就像个大哥哥般关心着的。可是其昭啊,在他以为她做了那样的事之后,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那样的注视,她不想要,可是却开不口。
她的世界里,现在一片黑暗,不能说,不能动,从来没有像此刻般恐惧无助过,躺一个月两个月,可以,可是如果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