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苏芷他们还能多拖延几日。
如今要紧的,是先稳住这只老狐狸。
其他账目,往后慢慢清算。
作者有话说:
苏芷要查旧事,自然需要叶主簿在侧提点。
深夜,三人又聚了一回。
每次小叙,王氏都招待得体,今夜她也熟门熟路,摆上了果脯以及梅花茶,供几人品茶慢聊。
看到茶盏里的梅花,苏芷想起她带来的那一枝玉蝶梅。她骑马时,很小心护着,却还是把花压得干瘪,凋落了好几朵。
原来,这世上很多事都不能强求。
苏芷遗憾极了,置梅花于案上。花香清冽幽冷,她嗅了一会子,沉沉睡去。
幸好沈寒山后来进屋,没质问梅花来处,不然她不知该如何启齿。
苏芷多冷硬心肠的一人,竟会怜悯林家大娘子,帮她把家乡的花儿,带到了亡夫辞世的土地。
苏芷问起叶主簿:“林州牧死的那日,他在做什么?怎会平白无故想起登船游湖?”
叶主簿顿了顿,道:“下官前几日翻阅过案牍,文书上记载,那日林州牧私访渔户,询问捕捞收支境况。聊得兴起,林州牧欲他同一块儿上船收蟹笼,也就是这时,起了风浪,渔船发生了意外。林州牧不慎落水,渔夫跳河去救,哪知溺水之人力大无穷,反倒是带着那水性极好的渔民一同溺亡。”
这事儿说起来唏嘘,自己死了倒也罢了,偏生还要拉上一个无辜的人垫背。
事情说出去都不光彩。
苏芷是听说过这种状况的——若有不识水性的人落湖,他的求生本能逼人拼命扒拉住身旁所有可依附的事物,好似藤蔓一般粘缠上身。落水者力大无穷,会将来救他的擅凫水之人,视为最后的救命稻草,死死抱住。救人者施展不开拳脚,反倒受累,最终双双遇难。
这事乍一听没差错,苏芷却轻啜了一口茶,道:“要是林州牧绝无可能上船呢?他幼时遭水祸,连赴任衢州都罔顾圣旨,行的陆路。这样畏水的官人,不可能一时兴起要去游湖,遑论拾捡蟹笼了。除非,他脑子出问题。”
此言一出,苏芷也愣住了。
她微微眯起眼眸,把话抛给沈寒山来接:“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才会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沈寒山噙笑:“要么受人胁迫,要么神志不清。林州牧已是一州之主官,还没人能拿得住他,由此可见,只有最后一个可能了——或许他落水时,是被人下了药,这才不知反抗,不知挣扎。”
要是只下了迷药,落水呛到口鼻便醒了。那么和普通溺亡之人并无两样,也发觉不出疑点。
至于那名渔民,究竟是下河里救林然……还是怕他上岸后东窗事发,继而用尽浑身气力拉他下水,置他于死地,那就不得而知了。
聊到这里,叶主簿毛骨悚然。
他从不知道,这些看似稀松寻常的事,还能有这样让人肝胆俱寒的内情。
若没有苏司使和沈提刑往下查探,谁能发觉其中端倪?
死了都没地方伸冤。
叶主簿不解:“谁要害他?”
苏芷心里已有了人选,然而这只是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测,她不能说,以免误导旁人。
苏芷问:“林州牧死了,可是衢州大事。你记得那几日有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