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破晓。
但却没有迎来阳光,而是灰云密布。
也将天色掩得灰蒙蒙的,也给天地平添了一抹压抑。
不出意外,这两天又要迎来雨水了。
淮南的夏秋之交就是这样,隔三差五便会大雨倾盆,时不时还会来一场连续七八日的细雨连绵。
刚刚绕过江淮丘陵地带全椒区的夏侯惠、黄季与陈定三人,心情却颇为晴朗。
他们是出于谨慎之心吊在后方戒备的。
其他骑卒已然带着俘虏与兵械进入沼泽湿地带了。
合肥北面的沼泽带,历来是魏吴两国的缓冲地区,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吴国即使来了追兵也不会深入这片区域的。
因为很容易被魏军斥候觉,进而被骑兵曲包抄围杀。
也就是说,他们离危险越来越远了。
故而,策马缓缓的三人心情好转之下,为了驱赶困乏,便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
最为年长的黄季,絮絮叨叨讲述着军中的茶余饭后,如满宠喜好饮酒、王凌对麾下约束很严,而文钦常常虚报战功被驳回后拿士卒出气等等。
意思也很明显。
通过闲谈的方式,将淮南战线的细节讲述给夏侯惠听,算是感激夏侯惠能允了他的提议罢。
至于二十出头的陈定,是个闷葫芦。
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嗯”
的一声附和着。
“将军,此番归去后,我便自请调离斥候营,归去乡闾当个游缴什么的了。”
叙话末了,黄季还让脸上泛起了追思,“过完今年我就四十岁了,抗不住这种日夜颠簸的刺探军情之事。唉,回想起早年刚进入斥候营的时候,我还没到三十岁,而原先和我一起成为斥候的人,也都已经不在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不得归。
闻言,夏侯惠心中也道了声。
在这种乱世之中,像黄季这种能顺利活到退役归去故里的人,少之又少。
“如此最好。”
略作感慨后,他便含笑问了声,“对了,你乡闾在何处若是以后我等有事经过,定会找你讨杯水酒喝。”
“哈哈哈将军若是经过,可一定要来啊”
闻言,黄季也呵呵的乐了起来,满脸洋溢着欣喜以手指着北面,“我乡闾原先在成德县。只不过后来被战事波及,就被官府迁徙到当涂县去了。嗯,那一带不好找,不过我退了以后,我长子就来顶军籍,到时候将军可以问问他。他读过书,识得字,一定能”
陡然间,一根箭矢洞穿了他的咽喉,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跌落马背之际,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淡去。
唉
纵使曙光在即,但终究还是处于黑暗中。
不远处,一马当先的丁奉再次抽出箭矢,拉开弓弦激射而出。
在他的身后,百余骑部曲稀稀落落的连绵了数里。
一夜不休不眠的他,终于追上来了。
只是受限于战马的良莠不齐,能紧紧跟在他身侧的仅剩下四十多骑。
但也足够了。
通过沿途的痕迹,他能准确判断出魏军骑兵肯定不三十之数,也有绝对的信心将这些来犯之敌尽数戮了
“嗖”
丁奉再次射来的箭矢,擦着已然策马往前奔的夏侯惠身侧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