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女子流放边地,男子刻字进教坊司,比死也轻松不到哪去。
小父跪在地上,哭求母亲再想想其他办法,你是女儿身怎么可能入宫做妃。
母亲摇头哽咽,“来不及了,后日便是入宫的吉时,长宴的画像已经报上去,来不及了……”
小父失神落魄地瘫软在地上。
池家共有四女一子,正夫所出得二女一子,剩下得便是你和还是孩童的四女。
大姐早已娶夫,二姐远在外地书院念书,四妹还年幼,剩下得便是你了。
你与嫡兄皆有貌美之名,若加上妆面手段起码也能凑到七分相似。
这七分,已足够。
如之前般,舍一人保全家,这是池家上下都讳莫如深的事。
进宫前,母亲将平适交给了你,说平适是忠仆,会弄妆,他能在宫中帮你。
你点头,带着平适进了宫,一并带走得还有七根金钗,六根是主父之前给嫡兄备得嫁妆,一根是小父偷偷塞给你得。
你和平适一同进宫,自此平适是宫中唯一知道你女子身份的人。
因家世低微你入宫也只做了一名小小的八品小侍,一开始你与平适还担心会被女皇召见,身份会败露,后面现全是多余的担心。
女皇身子病弱,就算选秀后身体好上了一些,也不常来后宫,最多会去几位位分高的贵人宫内,像你这般不知凡凡的小侍,深宫中多不胜数,本来就是冲喜进宫得,可能女皇都不记得有你这号人。
进宫后,家世低位份低的人都不约而同住进了后宫中最偏僻的宫殿,与你一同搬来常宁宫的还有另外几人,但他们都不想在此磋磨岁月过着惨淡的一生。
深宫中自有活得好的路子,或给尚宫局塞银子,或得了哪位贵人青眼搬了出去,与你一起住进来的人就这样慢慢都搬走了。
你因着身份低微不用去君后宫中请安,又住在最偏僻的宫殿少有人来往,担惊受怕了一段日子后倒也在深宫中寻了一条生路。
入宫三月,因没有恩宠,殿中又没有油水可捞,连尚宫局派到身边的奴才都跑得差不多了,他们不想跟你这个注定老死深宫的主子,便攀到了其他妃子身边,被那些贵人要了过去,这其中也有你的放任,怕被人现池家以女换男送进宫的事情败露,身边伺候的人总归是少一些较好,如今该走的人都走了,这常宁偏殿就只剩下你和平适。
你和平适较之一般的主仆多了一份说不清羁绊,你们的关系并不亲密,羁绊也由秘密产生,将你们紧紧缠绕紧绑在一起,便是死也是被人连根拔起共死,只有这样才不会产生背叛。
平适是你在这深宫中唯一的依靠,是与你交缠的藤蔓,他一直未归,你心里便越着急,宫中贵人众多,前几日你才听平适说起隔壁宫殿中一名常侍身边的宫人因冲撞了温贵君,被温贵君身边的侍从打了二十大板后丢去了尚衣局,连那常侍都被温贵君斥责管教不力,不仅被罚了俸禄还被禁足两月,惹来你的唏嘘。
平适常会和你说些宫中生的事来叮嘱你不要随意外出,若你的身份被现便是灭九族的大罪,平日你因身份低微不引人注意倒也安安全全在这深宫中过了半年,
可如今平适已有两个时辰未归,你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担忧、害怕复杂的情绪让脑袋越昏胀。
你害怕平适出事,一枝藤蔓上的人,他若出事你不可能独活。
你在殿中踌躇着,焦躁的内心在这一刻驱散了寒冷。
下定了决心,当即从衣柜中翻出一件披风披在身上,拿了块丝帕遮住口鼻,便打开殿门往风雪中奔去。 苍天大雪,冷冽厚雪积压在脚下,每踩一步便留下一个深坑,行走得越艰难。
你低头前行,雪落在身上又沉又冷,脚陷进厚雪中,拔出时动作笨重又吃力,喘着气抬头望天,入目是迅疾又密集的雪白,好像要把你永远埋在深冬一般。
大雪中的宫道上有人踩着雪面行走,步子拖得有些长,步伐嘈杂,能听出来是一行人。
你站在常宁殿前,一眼便看到白色大雪中走来的深色宫服。
是尚宫局的人。
你抬手挡雪,因风雪过大眯起的眼睛这下把前面那行人看清了。
身穿深色宫服的尚宫局宫人埋头行走,前面身披黑色披风,冷冽风雪压不住他锋利的眉眼,好看得眉眼更显几分狠厉阴冷。
那一行人向常明殿走来,除了前面那一人,其他人都是安静前行。离得近了,你便看见后面被他们在雪地中拖行,不省人事的平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