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至于不高兴。”
夏赊雨语气缓了缓,“我只是不太喜欢你开这种玩笑。”
傅苔岑抬头看着他:“不可以吗?”
夏赊雨也不知道这个问句是什么意思,是指不可以让人以为他们在恋爱呢,还是不可以用这件事当玩笑。
他只能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因为在我这里,恋爱是一件认真的事,跟暧昧期或者睡一觉都不一样,需要有一些更长远的考虑,要想以后怎么办。随便说说的话,会带来困扰。”
傅苔岑看上去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毕竟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他奇怪道:“什么叫以后怎么办?”
夏赊雨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他有点没什么耐心地回答:“就是你看,打个比方,如果我和签约作者谈恋爱,绘风我就待不下去了。”
想起早上对方确实提过此事,不过当时傅苔岑只把这种说法当成是一种拒绝的托词,并没有当真,这一回是真的把这件事当作一个问题来看待了,表情随之认真起来:“有这么严重?”
“有这么严重。”
夏赊雨说,“这是职业忌讳。老板不会再信任我,我的作者也很难再信任我。我觉得这是一件挺糟糕的事,我也许会辞职。不过话说回来,我应该会非常慎重做出这个决定。”
“好吧。”
傅苔岑一点也不想笑了,他枕着手臂躺下来,对着浓稠的夜色若有所思,“不过我觉得那时候总会有别的办法。”
“比方说,你真的非干这行不可吗,好像也不一定,你可能只是擅长做这件事。可是你没现吗,你擅长的事情太多了,或许你可以找到更喜欢的职业。”
这倒确实。夏赊雨打过不少份工,都能得到领导的赏识,也做得很出色,出版算是里面相对喜欢的,但是他目前还不认为这个职业在他的人生里不可替代,他感觉他只是按部就班完成一些签约的目标,做出令上司满意的报表。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夏赊雨甚至觉得傅苔岑或许正在心里嘲笑他的自我感觉良好。人家又没有说要和他谈恋爱,他却莫名其妙一路假设,和傅苔岑聊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不过很快夏赊雨意识到更要命的事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傅苔岑随口的一句玩笑话,会引起他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明明很清楚傅苔岑这个人喜欢开玩笑,也大可置之不理。又或者是他也害怕自己当了真,马失前蹄,真有一天要去面对离开绘风这种完全计划外的结果。
夏赊雨不敢再想下去。他沉默了一会,用树枝拨起篝火下面没有燃烧充分的枝叶,心不在焉地撇下一句“到那时再说吧”
,随即起身往自己的帐篷那里走去。
“睡这么早,不再聊会天?”
傅苔岑撑起上半身挽留。
“不了。”
夏赊雨毫不留情地拒绝,“如你刚刚所说,我是助理,又不是陪聊。”
帐篷的拉链在眼前无情拉拢,傅苔岑只好把目光收回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对话还是此时错落的虫鸣,竟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湖边的夜晚温度不高,纵使续了一次火,还是冷得有点坐不住。傅苔岑拢紧衣领看了会星星,在素材本上随手记下几行字,很快也回去睡觉了。
他作息本就不规律,睡眠质量一般,时浅时深,加上蚊虫嗡鸣,气温也低,好像一直也没能进入深度睡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拉链滑动出的声,空气流动起来,似乎是帐篷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他还在判断自己是梦是醒时,忽然感觉一只手顺着摸索上来,正好隔着单薄的毛毯碰到了他那里。
意识猛地回笼,他瞬间惊醒,那只手显然也吓了一跳,立刻往回收,却被傅苔岑一把制住了手腕。
天实在太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就感觉那个人抖了一下,凭借直觉他试探着问了句:“夏赊雨?”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被当场抓包的夏赊雨脑子里嗡嗡的,在极思考现在换个星球生活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他身在傅苔岑的帐篷里,被人攥着手腕无处可逃,只得闷闷地“嗯”
了声,低声解释道:“我刚出去,回来好像进错了。”
他的帐篷就是照着傅苔岑租的同款,外观一模一样,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又担心手电太亮把别人照醒,感觉目的地将近就随手关掉了,结果太黑搞不清方位,加上本来就睡得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就进错了帐篷。进来以后,本想摸一下睡袋的位置,结果莫名其妙摸到一个人,还好巧不巧正中那个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