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
少年一愣,随即笑道:“好说好说,你且先过来。”
少年毫不避讳,拉了红绣的袖子来到拴住黑猪的小树旁。
“转过身去,面朝着大门。”
红绣疑惑的眨眨眼,不过瞧着少年不似坏人,或许是想踹她一脚解恨?
见红绣转了身,少年窃笑着从怀中拿了火折子,吹了两下,倏的弯身点燃了猪尾巴。
红绣只闻到一股烧猪毛的味儿,还未曾意识到发生什么,便听见大黑猪一声嚎叫。嗷的一下窜出了院门!
“哈哈哈哈!!”
那少年抱着肚子笑翻在地,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硬是把自个儿本就不甚干净的布衣曾在青石砖上。
“你!”
红绣怒瞪着少年,语塞的不知该说什么!
“你去追啊,去追啊!哈哈,让你把猪赶进二少爷院儿来,坏了少爷的物件儿不说,还要累得我受罚,如今可看你那头黑猪怎么在内院闯祸。”
少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间或还扳着手指头数着数,道:“旁边儿是大少爷的院子,然后是书房,当间儿是大夫人正房,再然后是柳院儿和秋院儿,看看你的猪能跑多远!”
少年话音刚落,院外远处就传来一阵喧闹,有女子的尖叫声,有杯盘落地的破碎声,有主子们吆喝奴才抓住黑猪,还有家丁下人们嚷嚷着先灭了猪尾巴上的火,内宅大院立时鸡飞狗跳。
红绣瞪着自顾自坐在青石地面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的少年,最终也值得抿抿嘴唇,转身离去。
诸葛府藏污纳垢,是她蠢笨才会相信了陌生人,搁在现代,那少年也就是个初中生,又长了一张和善面庞,真是叫人无法不去信任,如今上当,黑猪已是用不着她去追了。相信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有人去外院兴师问罪。她必须快些回去,免得累娘亲受苦。
回了外院儿,黑猪不见追回来,红绣先是被猪倌痛骂了一番,带到连翘苦苦哀求,红绣挺直了腰杆说是出了事儿自己承担,那猪倌才作罢。
然而不出红绣所料,半个时辰后,张管家已亲自带了人来到外院。
原来是个大人物
红绣也不晓得自己一遭穿越到时空夹缝中的南楚国,怎的一日平静都得不到。
猪倌瞧见张管家带齐了小厮家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外院儿,知晓事情不妙,未等张管家问话,便先揪住红绣的耳朵,骂道:“作死的傻蹄子!叫你清扫猪舍,偏叫黑猪跑了出去,作死,作死了你!”
红绣疼的皱眉,娇小的身子被扯的踉踉跄跄。这等不尊重人的行径在现代她是无缘得见,如今被猪倌手重的掐了一把,耳垂似乎都要撕裂了一般,奈何她身量小,力气也小,挣扎也是无用。就这样在娘亲担忧的劝说中,被猪倌拎着来到张管家跟前,推搡了一把,险些摔倒。
“张管家,就是她把黑猪放跑了的,我给您把人带来了!”
张管家不惑之年,身材高大,方面长须,微向下的唇角显出此人不苟言笑的个性,厉眼扫了下猪倌,猪倌立即低了头,收敛了张狂。
“你是红绣?”
红绣低眉顺眼,答道:“是。”
“嗯。”
张管家向两旁使了眼色,话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走,夫人和两位姨娘要亲审。”
红绣心下一惊,这事连杜氏和两位姨娘都惊动了?
两名家丁听令,上前将红绣双臂押住,推着向外走。连翘心急如焚的冲上前来,硬是推开那两人,将红绣藏于身后,恳求道:“张管家,红绣年纪尚小,痴病也未好利索,若是犯了错也是怪我管教不严,她并非有心的,张管家罚我便是,莫要同一个痴儿计较了。”
“娘亲!”
红绣急急推开连翘,安抚的拍拍她冰凉的手,道:“娘亲莫怕,错既然是红袖犯下,如今生了事端,自然要红绣自个儿承担。况且大夫人明察秋毫,自然不会为难了女儿,娘亲且放宽心。”
给了连翘一个坚定的眼神,红绣转身道:“张管家,事是红绣一人所为,与我娘亲无关,还请您快些带了我去前院复命,免得劳夫人主子们久等了。”
张管家像是惊奇的望了红绣一眼,这才先行转身离去。方才押着红绣的两名家丁上前拿了红绣,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外院。
连翘泪眼连连的追了两步,奈何外院下人不得主子特许是无权出去的,只能趴在黑漆门框上眼看着女儿被带走。
“连大娘莫要担忧,红绣不会有事的。”
伏武虽是这样劝说,可脸上忧色不减,浓眉都皱到了一处。如此一闹,还不知要给红绣惹来怎样的事端。
红绣出得外院,踩着整洁的青砖路面,一路穿院落过回廊,不一会来到一座大屋近前。杜氏身旁的大丫鬟琥珀早已久候多时,见人来了,先是轻蔑的瞪了一眼红绣,眸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又为张管家殷勤的掀了棉帘子,不多时屋内便传了话来。
“带红绣进来!”
两名家丁押了红绣向前几步,到了门口,就有两个丫鬟将人接管了去。
入得房内,一股暖香扑鼻而来。红绣绕过山水画的屏风来到屋当中,身子因冷热交替的不适而抖了两下。
首位上,杜氏披着大红的斗篷斜倚而坐,面色难看,眸光凛厉。诸葛言然身着宝蓝色长衫,外罩着黑色锦缎的大氅立于杜氏右侧,面沉似水。两旁的秋姨娘和柳姨娘,各个脸色苍白。病弱些的秋姨娘,甚至还用雪白素手拍着胸口,似是还未缓过劲儿来。而秋姨娘身旁的一人,却叫红绣倏的张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