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又撞哪儿了?”
燕子陪了她十年,半是姐半是妈,早把她当眼珠子看着,从小没磕着没碰着,这红彤彤一片,可不心疼着。
“又不说话,你就不学说话,人家大夫都说你能说话,你偏不学。”
燕子头发挽着髻,她是被买来的,没法出嫁的,她絮絮叨叨的说。
宝象没有给她半个眼神,还是拿着手里的蒸南瓜,乖乖巧巧的吃着。
“真乖啊我们宝象。”
许贺走进来,照例夸了自家千金一句。
“大爷回来了?”
燕子站起来,按理她应该叫爹,可这身份毕竟不一样,就和表家的姐妹一样喊大爷。
“嗯,你去张罗晚饭吧,这儿我看着。”
许贺光头锃亮,他进门前先在外院把沾着泥巴的鞋换了,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走进来。
“好,那大爷您先看着宝象,我先过去。”
燕子手脚麻利,拿着宝象换下来的脏衣服到偏院去,那儿有个伺候的老妈子在生火。
许家百年前也是大户人家,三进的院子宽敞明亮,即使现在建国没落了,也能看出当年的恢弘大气。
“宝象,那臭小子没再来骚扰你吧?”
许贺拽拽闺女的小辫子,宝象勉勉强强给了他个眼神,然后继续慢条斯理的吃南瓜。
“别吃了,糖吃了不少吧?这糖纸还在呢啊?南瓜还吃的下?”
许贺好笑的从床边夹缝里找到宝象藏起来的糖纸。
“你倒是不吃亏。”
他乐。
“吃得…吃…得!”
宝象把蒸南瓜从老爹手里抢过来,她吃的小半个水果南瓜,只吃里面的肉,不吃皮。
看她恼了,许贺也不闹她了。
自言自语似的,他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叹了口气。
“秦可瑜那小子,和他爹一模一样,年轻时候就长得俊,十里八乡姑娘都喜欢,年轻时候去闹革命,死了连尸体都没回来。”
他回忆着。
“有后爹就有后妈,这小子受了那么多苦,长得倒挺结实。”
许贺语气里带着欣赏。
“就是太过心狠手辣。亲妈亲弟弟都能弄死。”
许贺磕了磕烟杆。
“不找点儿把柄,我这心啊,放不下。”
他又转过头,看着已经把小南瓜挖空了的宝象,笑容回暖,他的宝象啊。